怎么拭都拭不完。明明身体烫得像是要烧起来。在他怀中还是瑟瑟发抖,一直低低喊着冷。叱炎将杯盏轻轻置于案前,侧身看到了帐门被掀起一角,随军的巫医缝隙中探头探脑,似是有事要禀告。他最后看了一眼梦中还紧皱着眉的女子,转身离帐。帐外,夏夜蛩鸣声断续,夜空更是星火满天,璀璨如斯,却无一处能落尽看客的心怀。叱炎背身立在月下,一身清辉磊落,霜华满肩,将他高大俊逸的背影勾了一层银边。他没有回头,语气平淡地问身后的巫医,道:“她何时能醒?”巫医起先如实说道:“姑娘从马上坠下,摔得不轻。肺有淤血,多处骨裂,且高烧不退。还不论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破皮……”说话间,巫医不经意间瞥到了主子掩在袖下攥得发白的手,不由额头冒汗,接着道,“但,再饮几日汤药,不要再日晒受凉,应该不出几日就能醒过来,至于恢复,就要看她造化了……”“什么叫要看她造化了?这是何意?”叱炎不满,皱眉问道。“不瞒殿下,其实……”巫医摇了摇头,道,“她脉象虚浮,实乃是求生意志极为薄弱啊……”“求生意志薄弱……”叱炎喃喃了一句,忽然怒目圆睁,恨恨道,“为何会求生意志薄弱?”她不是一向很惜命,一直很想活下去的么?怎会如此?叱炎闻言,此心再难安定,脚步不断来回着,毫无章法地走来走去。巫医望着身形不定的主子,深深叹了口气,道:“我必当竭尽所能,尽力救治姑娘。姑娘向来心善,于我们巫医更是有再造之恩。”叱炎幽幽回头,似对他方才所言有所思虑。巫医将头埋得更低,举过头顶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突然向他大拜道:“其实我有一事,有关辰霜姑娘,一直不知当讲不当讲。”“说。”叱炎转身,大步朝巫医身前一站。“其实当日……当日殿下新婚之夜,”巫医深觉话还未出口,身上已冷汗如注,“殿下被姑娘刺中那刀的心口穴位,其实是免死之穴。”叱炎闻言,心下大动,猛地向前一步,逼近巫医道:“你说什么?何为免死?”巫医缓缓道来:“大婚前几日,姑娘还能来巫医帐中教我们穴道之法和针灸之术。当时她就刻意多番点名了这道穴位,还亲自示范了多次。中刀后虽血流不断,但不及要害处,稍后只需行针灸之术止住血,伤者数日后便可恢复如初,如若未伤。”巫医眼一闭,心一横,径直说道:“针灸之术,也是姑娘手把手亲授于我的。我幸不辱使命,依照她传授之法,将殿下救回。”叱炎闻言,只觉心间绷紧的一条丝带骤然断裂,他突然上前死死揪着巫医的襟口,道:“医术之事,我所懂不多。但你胆敢因此欺瞒本王半句,定斩不赦!”巫医身如抖筛,颤颤巍巍,但声音刚直不阿,道:“姑娘与殿下皆于我有恩,我并无半句虚言!殿下大可回到王庭后找到其他巫医证实,亦可等姑娘醒来自行问她。”“殿下是否还记得,姑娘初来王庭之时,曾在牢中拿刀刺死一个俘虏,又即刻将他救回。当时我等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汉家医术,甚至以为是起死回生之术。其实门道就是刀刺之穴位与针灸施救之法啊!”“殿下,姑娘并不是要故意杀您啊!她是……”巫医语罢抽泣,将僭越犯上的后半句咽了回去。她不曾杀你,而你却要杀她。射死她的坐骑,害她坠马,更囚她于牢笼,不顾她死活。叱炎的身影凝固在夜风里,像是被清明的月色塑成了一座冰雕。他心中深埋的记忆奔涌而至。洞房花烛夜,她离去之前。那一刻,帛罗郡主和崔焕之都拔刀要杀他,他已无反抗之意。可她翩翩拦在他们身前,只说了一句:“他的命是我的,只能由我来取。”当时他只以为,她恨他入骨,要亲手了结他。此生最为刺痛的一刀扎在心口,他昏死过去。可他后来竟大难不死,自以为是蒙天神庇佑,从此立誓要将她捉回,报这一刀之仇。为何,他明明设局抓到了那只狡狐,这颗心反而痛得更加厉害了呢?叱炎心中的诸般情绪在此时土崩瓦解。他双手握拳,指尖深深陷入了掌心之中。因为巫医向他透露的这个真相,他原本生就的那副铁石心肠,像是被一双大掌狠狠捏碎了,裂石之中陡然生出了血肉。这只狡狐,连动手杀他,都设了一场局中局,满天过海,让他以为她恨他,要杀他,绝情绝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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