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红色的轻罗纱裙低至胯间,两边开叉至股,舞动间露出一截凝脂般的长腿。裙身紧窄直下,曳及脚趾,虽然勾勒出了她玲珑有致的身姿,却行动极为不便。她摆动着手臂再做高踢,总觉得不够畅快,正思忖着,忽闻一声细小的指点:“姐姐跳得可是宫廷凌波舞?这里,长摆臂起手后,要接一个旋身再高踢,才更自然。”辰霜循声望去,是那个躲在角落里的汉女在跟她说话。她有些惊讶,走过去小声问道:“你会跳这个舞?”那女子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我阿娘曾是教坊伶人,我见过这个舞,也知道怎么跳。”“你是长安人?为何会在回鹘?我叫辰霜,你呢?”女子叹了一口气,指尖轻轻点地,拨动着几块细小的砂石,一边说道:“我叫绡云,那年回鹘入长安掳掠,我和阿娘被胡人抓了去,就再也没能回长安。”“绡云,你可想归唐?如果有机缘,我可带你回去的。”辰霜压低了声音,说道,“但是,还必须要先解决肃州的麻烦,活下来再说。你既然会凌波舞,可愿助我一臂之力?”辰霜双手将肩膀上的披帛捻起,绕着脖子围了两圈,再将一头递给绡云,一头自己紧握着。她见绡云不解,便又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绡云脸色骤变,吓得唰地一下白了。辰霜倒是十分平静,挑起秀气的眉毛,语带笑意道:“是生是死,在此一举。你可愿意一试?”绡云不禁握紧了拳头,思量之后,郑重地点了点头。夜风就着霜寒,吹着二人单薄的裙衫。二人围着篝火,又对了下舞步,便也蹲坐在地上休憩。辰霜将双腿蜷曲起来,抱紧在交叠的双臂之下。她双腿有些酸胀,无神地对着身前一簇即将熄灭的篝火发呆。一个身影遮住了她的视线。司徒陵扔了几块柴火进去,带来唯一暖意的篝火再度重燃起来。辰霜顿时觉得身上暖了几分,抬头望见一件云灰色的大氅盖在了自己身上。“陵哥?”她看到了与她并排蹲坐的司徒陵,正搅动着柴杆,好让火烧得更旺一些。“明日入城,你好生避开巴果赞,待我事成之后,即刻前来救你。”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燃起的火苗,兀自说道,“等回了王庭,我再让你姐姐送你回大唐,不要再回来了。”司徒陵在一旁望着她排舞许久,心中五味杂陈。她乃是大唐公主,金枝玉叶,如今竟要像乐馆伶人一般为胡人作舞取悦,实乃大耻。见她不语,他语气又重了些,说道:“回鹘,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辰霜撅起了嘴,不想与他辩驳,只瞥了他一眼,惊声道:“哎,你脸上的伤哪来的?”司徒陵见状,云淡风轻道,“没什么。刀剑无眼,常有的事。”辰霜在心里嗤了一声,方才明明没有的,血迹都没干,定是一刻前才新添的。见他不断描绘着明日之行有多险,她反而觉得不过尔尔,心中无甚感觉。是了。再险、再痛,可与五年前失去那个少年的感受相比吗?不能,再也不能了。所以她的心,其实早就空荡荡了。被掳到回鹘,受过鞭刑,箭伤不愈,手掌被匕首割破数道伤口,身体受过各种各样的罪,好像也唤不起心底的一丝情绪。她的心,每一年,都越发的迟钝而滞重了。辰霜不想再听他劝,便扯开话题,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来回鹘四年,可是见过长姐了?”“见过。”他干脆答完之后,久久不再做声。“你们……”辰霜按捺住心底的疑问,话到嘴边,却始终问不出口。“年少无知,往事已矣,不必再提。”他转身面向辰霜,眸色暗淡,面无表情地问道,“我若是此时再问你长风的事,你又会如何作答?”易地而处,确实是有苦难言,辰霜便将话咽了下去,不再开口。塞外茫茫,夜风惶惶,吹皱了二人各自沉于心底的陈年旧事。明明已是三缄其口,却又忍不住涌上心头。“你睡吧,哥守着你。明日还有场硬仗要打呢。”他踩灭了几处被风吹起乱跳的星火,又帮她紧了紧大氅。辰霜已随大军疾行了一日一夜,此刻力气耗尽,眼皮也越来越重,只觉面前的火光越来越暗,不一会儿便抱胸趴在膝上睡去了。云升云起,倏忽间掩住了月色,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掌,搂住了下坠的玉盘。已是夜半之时,朔风呜咽如泣,不知何处传来的夜鸣声将睡梦中的辰霜惊醒。她警觉地睁开眼,只看见湮灭的篝火已化为青烟袅袅,周遭只有玄军守夜的巡逻兵规律地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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