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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2页）

这次她就倒在大路旁。

乳白色的晨雾正烟一般袅袅自路上升起，四散。

烟雾飘绕中，近处隐隐传来了辚辚的车轮声，轻轻的马嘶声。

还有个人在低低地哼著小调。

田思思精神一振，挣扎著爬起，就看到一辆乌篷大车破雾而来。

赶车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田思思更放心了。

老头子好像总比年轻人靠得住些。

田思思招著手，道：&ot;老爷子，能不能行个方便，载我一程？我一定会重重谢你的。&ot;老头子打了个呼哨，勒住缰绳，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田思思几眼，才慢吞吞地问道：&ot;却不知姑娘要到哪里去？&ot;到哪里去？

这句话可真把田大小姐问住了。

回家吗？

这样子怎么能回家？就算爹爹不骂，别的人岂非也要笑掉大牙。

才出来一天，就变成了这副样子，非但将东西全都丢得干干净净，连人都丢了一大个。

&ot;田心这小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逃了，她本事倒比我大些。&ot;去找田心吗？

到哪里去找呢？她会逃到那里去？

若不回家，也不找田心，只有去江南。

她出来本就是为了要到江南去的。

但她只走了还不到两百里路，就已经变成这样子，现在已囊空如洗，就凭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就能到得了江南？

田思思怔在路边，眼泪几乎又要掉下来了。

老头子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忽然道：&ot;姑娘你莫非遇著了强盗吗？&ot;田思思点点头，她遇到的人也不知比强盗可怕多少倍。

老头子叹了口气，摇著头道：&ot;一个大姑娘家，本不该单身在外面走的，这年头人心已大变了，什么样的坏人都有……唉。&ot;他又叹了口气，才接著道：&ot;上车来吧，我好歹送你回家去。&ot;田思思垂著头，呐呐道：&ot;我的家远得很。&ot;

老头子道：&ot;远得很，有多远？&ot;

田思思道：&ot;在江南。&ot;

老头子怔了怔，苦笑道：&ot;江南，那可就没法子啰，怎么办呢？&ot;田思思眨眨眼，道：&ot;却不知老爷子你本来要到哪里去？&ot;老头子满是皱纹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笑意，道：&ot;我有个亲戚，今日办喜事，我是赶去喝喜酒的，所以根本没打算载客。&ot;田思思沉吟著，道：&ot;我看这样吧，无论老爷子你要到哪里去，我都先跟著走一程再说，老爷子要去的地方到了，我就下车。&ot;她只想离开这见鬼的地方，离得越运越好。

老头子想了想，慨然道：&ot;好，就这么办，姑娘既是落难的人，这趟车钱我非但不要，到了地头我还可以送姑娘点盘缠。&ot;田思思已感激得说不出话来。

这世界上毕竟还是有好人的，她毕竟还是遇到了一个。

车子走了很久，摇摇荡荡的，老头子还在低低地哼著小调。

田思思四朦朦胧胧的，已经快睡著了，她梦中仿佛又回到很小很小的时候，还躺茌摇篮里，她的奶妈正在播著摇篮，哼著催眠曲。

这梦多美，多甜。

只可惜无论多甜多美的梦，也总有惊醒的时候。

田思思忽然被一阵爆竹声惊醒，才发觉马车早已停下。

老头子正在车门外瞧著她，看到她张开跟，才笑著道：&ot;我亲戚家已到了，姑娘下车吧。&ot;田思思揉揉眼，从车门往外看过去。

外面是拣不算太小的砖头屋子，前面当大片哂场，四面都是麦田，麦子长得正好，在阳光下一片金黄灿烂。

几只鸡在晒场上又叫又跳，显然是被刚才的爆竹声吓著了，屋于里里外外都贴著大红的双喜字，无论老的小的。每个人身上都穿著新衣服，都透著一股喜气，田思思心里却忽然泛起一阵辛酸之意，她忽然觉得每个人都好像此她偷快得多，幸福得多。

尤其是那新娘子，今天一定更是喜欢得心花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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