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他知道组织里的人被捕了,想要先发制人?不,这太大意了。是为了探听警察的搜查情况?但他想探听也探听不出什么结果啊。他说自己不能全面赞成阿那谷童仁的主张时,语气是多么地真诚。
&ldo;说仁科健就是阿那谷童仁,我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太可能。&rdo;
相反,如果仁科健说的都是事实的话……
对从永远王国逃出来的抗拒者进行强制信息采集之后,香川还是第一次进入信息采集监控室。上一次,墙壁上的众多屏幕中流动着莫名其妙的图像,玻璃墙后的房间里充斥着炫目的白光。
而现在,屏幕全都陷入沉默,玻璃墙后也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天花板上的方形顶灯亮着,感觉十分冷寂。
&ldo;明年的预算也被大幅削减了。我们如今已经很少使用这里了,冷清也是在所难免。&rdo;
樱田主任技术员面朝隔壁的房间,脸上透露着疲惫。昏暗的玻璃墙上,映着对坐着的两个表情僵硬的男人。
&ldo;法院的那次判决果然产生了影响啊。&rdo;
去年,在对某起强奸案进行刑事审判时,法院没有采信通过强制信息采集获取的信息。对嫌疑人强制进行信息采集,这本来就已经侵犯了人权,如果警察辛辛苦苦获取的信息无法作为证据使用,那自然不会再继续采用这种搜查方式。
&ldo;可是,就算无法作为法庭证据,但掌握嫌疑人的背景信息,对搜查工作应该也很重要啊。这种搜查方式应该继续采用下去才对。&rdo;
樱田精神萎靡地说:&ldo;你说得没错。但问题不是法院的意见,而是采集到的信息的精度。&rdo;
&ldo;精度不是已经足够了吗?在分析阿那谷童仁的永远王国的真实情况时,你们不是大显身手过吗?&rdo;
&ldo;那是因为当时我们拥有能熟练使用这套系统的人才。但遗憾的是,现在的科学搜查部已经找不到可以与其比肩的技术员了。&rdo;
&ldo;四年前负责信息采集的女技术员后来怎么了?她叫什么来着?&rdo;
&ldo;小田切君。&rdo;
&ldo;对,小田切技术员。找她来做的话……&rdo;
&ldo;小田切君已经过世了。&rdo;
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让香川说不出话来。
过世就是生存许可期限届满的意思吗?可是,就算是注射了人类不老化病毒的人,也大致猜得出年岁的深浅。在香川看来,小田切技术员应该还很年轻才对。
见香川没有答话,樱田哀伤地说:&ldo;她是一年前因病过世的。&rdo;
&ldo;病……&rdo;
&ldo;你有没有听说过突发性多脏器癌?&rdo;
&ldo;没有……&rdo;
&ldo;最近得这种病的人越来越多。据说是一种极其可怕的癌症。从发现病情到死亡,间隔极短。&rdo;
&ldo;是这样啊。我该怎么说呢?真的……非常遗憾。&rdo;
&ldo;小田切君自己肯定也觉得遗憾吧。她的生存许可期限还剩五十多年啊。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她那样才华横溢的人该取得多大的成就啊。&rdo;
樱田之所以面容憔悴,不是因为本部门的预算被削减,也不是因为法院下了不利于本部门的判决,而是因为失去优秀的部下而悲叹不已。
&ldo;她是信息采集系统的主要操作员,失去了她,采集到的信息精度就难以保持了。于是这套系统的可靠性遭到质疑,渐渐被弃之不用。事情就是这样。&rdo;
&ldo;可是,樱田主任,难道就没有别的技术员吗?就没有别的拥有特殊信息采集官资格的人吗?&rdo;
&ldo;有是有,但我们这些人,根本难望小田切君的项背。法院之所以做出不采信的决定,就是因为我采集的信息中有错误。&rdo;樱田自嘲地笑了笑,将迷离的眼光投向玻璃墙。他仿佛看见小田切技术员在墙后对他微笑着点头。&ldo;过分依赖于个人能力的系统,早晚会迎来失败的宿命。这个道理,我本该早就意识到的。&rdo;樱田主任技术员转头面对香川,挤出令人心痛的笑容,&ldo;对不起,这么长时间来,你都在同一个傻瓜打交道。对了,你找我要谈什么事?&rdo;
香川坐直了身子,道:&ldo;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四年前在这里同樱田主任闲谈的时候,聊到了操纵人类的问题。&rdo;
&ldo;操纵人类?&rdo;
&ldo;就是通过将虚假记忆写入大脑来操纵人类是否可能的问题。&rdo;
&ldo;啊……这个问题啊。&rdo;
&ldo;听说科学搜查部一直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不知后来有没有实用化。&rdo;
&ldo;香川警官为什么会关心这个问题?&rdo;
&ldo;比方说……逮捕恐怖组织成员之后,利用这种技术,就可以将他们变成间谍,而且这样的转变与本人的意识无关。所以,一旦写入虚假记忆的技术实用化,就会成为针对组织犯罪的有力武器。&rdo;
&ldo;原来如此。不过,这方面我也不清楚。&rdo;樱田主任技术员支吾起来,&ldo;如果进入了实用化阶段,肯定会有什么动静吧,但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相关的消息,说明还没有进入这种阶段。&rdo;
说得也有道理。
&ldo;假如,&rdo;香川终于把最想问的问题说出了口,&ldo;我只是说假如‐‐利用这种技术,是否可以将完全清白的人变成实施自杀式恐怖袭击的恐怖分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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