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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沈雨泽重复了一遍：“老师口音太重，语速又快，他们说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说这话时，沈雨泽还是那样云淡风轻的口吻，仿佛太阳就该从西边升起，仿佛水就该从低往高走，仿佛学生上课就该不学习。陆平：“……”椒江本地方言众多，有十里不同音的说法。本地人的方言能细分成好几种，一江之隔的北岸和南岸口音都会有细微区别。不过总的来说，椒江话属于吴语系，当地中年人的“椒普”……确实让外地人头大。但是陆平怎么也想不到，沈雨泽上课走神居然是因为这种原因！陆平眨了眨眼睛在他的视界里，沈雨泽身上闪闪发亮的“男神光环”，咯嘣一声，掉下了一块碎片。面对陆平无法掩饰的诧异目光，沈雨泽反问：“有什么问题吗？”【当然有问题！当然有大大的问题！！！】陆平很想这么说，但是他不敢说。他吞了口口水，说：“可是，如果你不听课的话，怎么复习啊？下周咱们就要月考了啊。”“……月考？”“对啊，这是椒江一中的传统，每月一次全科统考，成绩要公布出来贴在公告栏上的。”陆平指了指窗外，“就一楼一进门的那个地方，谁都看得到。”这次，换沈雨泽惊讶了，他不由得坐直身体，皱眉问：“谁都看得到？”“谁都看得到。”“这不是侵犯学生隐私了吗？那成绩倒数的学生怎么办？”“不想倒数丢脸的话，所以才要努力学习啊！”陆平挠挠头，奇怪地问，“沈雨泽，你以前到底上的什么学校，难道帝都那里都不月考，也没有年级排名的吗？”就在沈雨泽作答之前，突然从讲台之上飞来一只粉笔头！粉笔头穿过整个教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准确的落到了他们的课桌上！随之而来的，还有讲台上历史老师的爆喝：“陆平！我注意你好久了！你和你同桌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话了！干什么呢！不想听课你们就给我滚出去罚站！！”这声怒斥，让原本昏昏欲睡的同学们全都惊醒了过来，一个个转过身，双眼放光地望着坐在最后一排的陆平和沈雨泽。同学们的目光，八卦得不加任何掩饰。陆平：“……沈雨泽，刚才老师说……”“不用翻译了。”沈雨泽打断他，“这句话我能听懂。”陆平：“……哦。”原来是选择性文盲啊。……课间时，班长通知陆平，班主任吴老师有请。班长脸上的幸灾乐祸不加掩饰，满脸都写着“你惨喽！”陆平用脚想都想的出来，吴老师把他叫去，肯定是因为历史老师告状了……一个巴掌拍不响，沈雨泽也说话了啊，为什么不训他，光训自己啊。一想到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陆平的心情就如上坟一般。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办公室，办公室里人声鼎沸，所有文科班的老师都共用一个大办公室，有个老师在专心写教案，有的老师在给学生们讲解不会的习题，还有的老师比如他的班主任正一脸严肃，等待着自己的冤种学生。“吴老师……”陆平磨磨蹭蹭地来到吴英霞面前，低着头，摆出一幅乖顺的样子。但意外的是，吴英霞居然没有批评他上课说话，而是问了一个八杆子打不到的问题：“你和王彬同学接触多吗？”“……诶？？”陆平惊讶地抬起头。虽然王彬才刚刚停学一个星期，但陆平现在回忆起来当初和他的冲突，仿佛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不，不算多。”“不算多？但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吴英霞转身，拉开抽屉，取出一个文件夹，放在了陆平面前。陆平疑惑地翻开文件夹，结果发现，这里面夹着的居然是王彬的停学处分！而后面几张纸，则是王彬写的千字检讨书，在检讨书里，王彬承认了自己做过的一切，包括他是如何欺负同学、威胁别人帮他考试作弊、甚至还向低年级的学生收取过保护费……说是检讨书，还不如说是口供。吴英霞在“欺负同学”那一行上点了点，对陆平说：“我一直以为，咱们班的班风是很正派、很团结的。但是我接到热心同学的报告，说在换座位前一晚，你被王彬叫到操场，他用篮球打你。”“……”“学校能做的有限，只能给王彬停学处分，没有其他可以惩罚他的手段。但是那位男同学提出一个建议，他说你们这些受欺负的学生可以联合起来告王彬，让王彬的家长赔钱。当然，律师费用那位同学会负责，你们不用出一分钱，你只需要在这份代理书上签个名字，再回去写个事件陈述，越详细越好，其他的都不用操心……陆平，陆平，你有听我说话吗？”“……我听到了。”陆平怔怔地望着面前的文件。他听懂了，他又好像完全没听懂。他不敢相信，曾经欺负他的人居然这么轻易的就倒下了？！光是停学背处分还不够，居然还要被告上法庭！！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还能通过法律手段保护自己、惩罚坏人……虽然也曾听到过什么上法庭啊之类的事情，但那些都离自己太远了，这在还是高二生的陆平看来，远的就像天上的星星。这一刻，有无尽的勇气在陆平的身体里流淌，他激动到身体都在颤抖。他拿起一旁的签字笔，提笔在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每一笔、每一划，都写的格外用力。写完名字，他放下笔，垂眸看向自己力透纸背的签名。然后，他说：“老师，我能问问，那位为我们提供帮助的同学是谁吗？我想当面谢谢他。”“……”吴老师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那位同学不想太高调。”陆平并没有失望，在他看来，那位做好事不留名的同学就是隐藏在人群中的超级英雄，默默的燃烧自己，照亮他人！想到这里，陆平脱口而出：“那这样吧。王彬赔偿的钱，我一分也不要……请老师帮我转交给他。不管是几十块也好，几百块也好，几千块也好就当作是我对他的谢意，好吗？”陆平决心已定。他知道，那位同学肯定不缺这么一点钱，否则也不会让律师免费帮助其他人。但是，他不能因为对方的阔绰，就把对方的善意当作理所应当。有人在困境之中向他伸出援手，他自然也要涌泉相报。“……行吧。”吴英霞同意了。“我会转告他的。”陆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开开心心地向吴英霞鞠了一躬，走出办公室时，脚步都轻快了不少。站在走廊上，他侧头望着窗外灿烂的阳光，心情一片明朗。……这一天，备受粉丝喜爱的账号fake-diaond居然连发了两条动态。陆平很快写完了他和王彬的冲突陈述，交到了班主任那里。他交陈述时，吴英霞手里已经有了厚厚一沓其他“苦主”的材料了，有个同学居然整整写了十页纸！陆平看看自己手里轻飘飘的五百字陈述：“……”……他是不是应该庆幸王彬对他手下留情了？交完陈述后，陆平正要离开，吴英霞却叫住了他。吴英霞问：“沈雨泽同学转来咱们班也有一个多星期了，陆平，你和他相处的怎么样？”“……挺好的。”其实陆平和他加起来只说了十句话，其中五句话还是搬桌子那天说的。吴英霞又说：“沈同学来自帝都，那边的教材、教学进度都和咱们椒江不一样。如果他学习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希望你不吝帮忙；最好也能带着他融入集体，参与集体活动。”陆平迷茫了，他自己都没办法融入集体呢，还带沈雨泽融入集体？这怎么融啊？陆平幽魂一样离开了教师办公室。这节课是体育课，他到操场时，三个班的同学正在列队。体育课列队时要按高矮排序，男生在前、女生在后，高个在右、矮个在左。原本男生的排头兵是王彬，王彬滚蛋后，沈雨泽成了新的排头兵……而且，他身材比例更好，个子也更高。老师喊完“向前看！”后，还有女生恋恋不舍的不肯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热身结束后，老师就让大家自由解散了。文科班的男生本来就不多，一半去踢足球，一半霸占了篮球场。一个男生抱着篮球跑到沈雨泽的面前，主动邀请：“沈雨泽，5v5还差一个，打不打？”他话还没说完，一只足球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们之间。足球落地后又重重谈起，差点打到那个篮球男孩身上。“你讲不讲武德！说好公平竞争呢！”踢足球的男生急急忙忙跑过来，推开那个篮球男孩，转头对沈雨泽说，“还是和我们一起踢球吧！他们打球打的太臭，每次都被理科班虐菜。”两边队伍的男生为争夺沈雨泽吵得不可开交。拜托，沈雨泽腿长个子高，一看就是运动健将！谁不喜欢自己的队伍里有这么一个优秀外援啊！再说，队里多了一个帅哥，这可是活招牌，肯定会吸引很多女生来看球的！不远处的树荫下，陆平看着被两拨人争抢的沈雨泽，心底又开始酸溜溜地恰柠檬：呵呵，老师真是白操心了，沈雨泽这么受欢迎，哪还需要去融入集体？集体都上赶子来找他了！男生们吵了半天，打篮球的指责踢足球的脚臭，踢足球的指责打篮球的总被盖帽……同学情谊完全抛之脑后。他们同时把目光落在沈雨泽身上，异口同声地问：“沈雨泽，你要选谁？”沈雨泽在阳光下站了这么久，被晒得心烦；他视线扫过这两个烦人的家伙，眉头微皱：“我谁都不选。”“啊？”“啊？”“没听清吗？我说，踢足球和打篮球，我都没兴趣。”说完，沈雨泽推开两个人，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旁边的树荫。站在树荫下的陆平：“？？？”陆平傻乎乎地看着沈雨泽越走越近，直到在自己身旁停下。树荫下有一排低矮的小台阶，陆平不怕脏，每次随便拍拍就坐下。但沈雨泽有洁癖，自然不可能坐在这种地方的，他倚着树站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陆平实在忍不住了，他问：“你为什么不去和他们一起打球？”“为什么要去？”沈雨泽面无表情地说，“学校又不能洗澡，我不想一身汗再回教室上课。”现在还是夏末，每次上完体育课，男生们身上都汗津津的。他们文科班还好，本来男生就不多；据说理科班的味道堪比生化武器，曾经还把女生熏吐过。要是这个原因的话，倒是可以理解。陆平：“如果不是夏天，你就会和他们一起玩了？”“不。”沈雨泽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喜欢运动。”“？？？？？”陆平大惊，不由得提高音量，“你不喜欢运动？可你不是喜欢骑马吗？”沈雨泽挑了挑眉毛：“骑马是马在运动，又不是我在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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