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领队的是个比晏回还要年轻的少爷,穿着一身锦袍,颇有两分儒雅之气,还带着十多个仆从,另请了镖队护行,一行人中没一个女子;晏回这边却是带着俩小妾,另有好几个丫鬟,都是养尊处优的模样,看上去就不像勤勤恳恳做生意的人。
那年轻少爷行出来时跟几人打了个照面,唐宛宛定睛看了看,长得还挺俊。他旁边跟着的几人要么是目光精亮精神矍铄的老者,要么是脸庞稚嫩的年轻小伙;再往后看,都是抱着刀的彪形大汉,有一个脸上还有刀疤,看着挺渗人的。
大概是看出几人气度不凡,这位少爷拱手笑了笑:&ldo;敝姓竹,字如晦。要在这客栈中住个三两日,手底下都是一群粗人,若有叨扰还请原谅则个。&rdo;
金吾卫副提举贺知舟怎敢让陛下开口作答?他忙接过了话头:&ldo;竹公子客气了。&rdo;
待几人走远,唐宛宛小声说:&ldo;这人好会说话啊。&rdo;明明是人家先住进来的,自己这边要请人家换个住处,换成谁心里都会有两分窝火,若是遇上脾气暴的指不定要吵上一架。而这家少爷不光不嫌他们多事,行了个方便还主动示好,实在是太会说话了。
晏回跟着侍卫往最里面的院子行,闻言说:&ldo;晋商一向以仁义走天下,还有个&lso;学而优则商&rso;的说法,越是家业庞大的,为人越好打交道。&rdo;
唐宛宛一进了客栈就好奇地左右张望,这家客栈共有三进院子,最前头一个院留作大堂,后头两进院子东西南北四面都是屋子,中间再有两排屋子横亘,成了一个&ldo;皿&rdo;字形。每个院子都是上下两层楼,再在南面开出一道出口。
贺知舟将人领到了地方,恭恭敬敬一拱手:&ldo;爷,您往最中间住,周围一圈都是咱们的人,其他兄弟住在左右两家客栈,必能万无一失。&rdo;
晚膳用得简陋,比宫里自然要差远了。不过能开店的都有两分手艺,唐宛宛这么多年来吃遍京城的路边摊,一点都不挑拣,不管哪儿的吃食都能吃得有滋有味的。
等进了屋,新奇的东西就更多了,墙角立着一张床,前头有壶门形木镂装饰,床外侧摆着一张小小的炕桌,上头放着一个瓷壶两个茶盏。这床居然没有四条腿,而是实心的。唐宛宛蹲下身掀起床被看了看,底下竟是泥砌起来的。
她看得稀奇:&ldo;我还没睡过这样的床呢。&rdo;
&ldo;这是土炕,一般是寻常人家用的,你出身富贵自然没有见过。咱们京城也少见,百姓冬天都在屋里生炭火,都嫌土炕不好看。&rdo;晏回说。
今日见了不少新奇东西,唐宛宛一整晚喋喋不休:&ldo;陛下,晚上的时候那店小二问咱们&lso;打尖还是住店&rso;,打尖是什么意思?&rdo;
晏回说:&ldo;就是休息一会儿,吃个便饭的意思。&rdo;
&ldo;那进门的时候,小厮怎么把咱们的车马都给牵走了?&rdo;
晏回说:&ldo;那么多马挡在店门口会挡了人家生意,客栈后头有个马厩,就牵去那儿。&rdo;
唐宛宛点点头,又嗅了嗅:&ldo;屋子里燃的香怎么跟咱们平时用的香不一样?闻起来味道怪怪的。&rdo;
晏回无奈答:&ldo;那是劣质的熏香,想来是除异味用的。你在京城用的都是上等香,闻起来自然不一样。&rdo;
&ldo;还有这床为什么没挂床帐?&rdo;
晏回听得心累,自己也不清楚,只能信口胡诌:&ldo;现在没蚊蝇,所以不用床帐。&rdo;
也不知她这一晚上怎么攒下这么多问题,活脱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京巴佬。晏回说得口干舌燥,喝了一杯茶解了解渴,问她:&ldo;你从没住过客栈?&rdo;
&ldo;没有呀。&rdo;唐宛宛摇头:&ldo;我在京城的时候肯定没住过,从小到大又只去过江南,太爷爷带着去的,一路上有时住在我太爷爷朋友的家里,更多时候都住在远房亲戚的家里‐‐陛下你也知道的,我家亲戚太多了,因为京城花销太大,好多人都去了别处落户,天南海北哪儿都有。&rdo;
话刚说完,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ldo;咱们吃完晚饭的时候,那掌柜的为何笑得一脸jian相,问咱们要几个私窠子?私窠子是什么?&rdo;
晏回微微蹙着眉,纠结了好一会儿,寻思着还是得告诉她,她才能消停。于是一翻身把人压下了,低头看着她说:&ldo;就是从私ji馆里唤几个姑娘过来,做咱俩晚上会做的事。&rdo;
唐宛宛呼吸一滞,不说话了。她还是知道私ji是什么的,眨了眨眼慢腾腾说:&ldo;这样……好像不太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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