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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第1页）

淳翌凝神看我，点头道：&ldo;好，云水禅心，这四个字听起来就雅韵非凡，禅意悠然。&rdo;

&ldo;是，仙佛的意境，云烟缥缈，秋水清泠，洗我禅心。&rdo;

拨动琴弦，在如水的月光下，泠泠清音缓缓而起。我唱道：&ldo;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鱼儿戏，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望一片幽冥兮，我与月相惜，抚一曲遥相寄，难诉相思意，濯我心……我心如烟云，当空舞长袖，人在千里，魂梦常相依。红颜空自许，南柯一梦难醒……空老山林，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映我长夜清寂……&rdo;

琴音起处，似月华洗峰，云波泛木，星斗灿然，玄清可触。仿佛看到叠云的宝刹，香烟萦绕，雾霭重生。观日坠山丛，月出孤木，江海碧涛，风露幻影，笑谈世逸，荡然心雅。

淳翌似乎迷醉在缥缈的琴音里，不能醒转，而我也迷醉在云水禅心的画卷里，无法自拔，想象着那禅韵无边的意境，花寂竹幽，菩提扬枝，洗尽铅华。

淳翌负手而立，只是望着窗外，我喜欢看他颀长的背影，头束金冠，一袭华服，俨然还是我当初见他的模样。

我盈盈起身，走至他身边，轻轻地偎依在他怀里，他拥紧我，柔声道：&ldo;湄儿，你知道么？我很怀念在迷月渡的日子，虽然那是烟花之地，可是因为你，让朕觉得那儿洁净，那儿美好，那儿的月色比宫里的还美，淡淡的烟花巷，细细的杨柳风。&rdo;

我禁不住笑道：&ldo;皇上，不知者还以为你迷恋于烟花之地呢，不过臣妾明白，你是喜欢那份感觉，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感觉。&rdo;

淳翌拥紧我：&ldo;还是湄儿明白朕的心意，不过朕不是迷恋那份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感觉，而是怀念那份初识的美好。你宛若仙人，当时朕就想着要娶你做王妃。后来先皇过世，朕初登宝座，恰好要选秀女，朕就设法安排好要选你入宫，做朕的妃子了。&rdo;

我笑道：&ldo;如今皇上好梦成真，是否时间久了反而有些失落，因为当初宛若仙人的女子也不过是寻常之姿，愚人之见，凡事皆平平。&rdo;

淳翌看着我，假意恼道：&ldo;朕不许湄儿这样说自己，你在朕的心里永远都是仙人，只是朕从来傲气凌人，纵是仙人朕亦想得到，所以朕宠你，有时甚至畏惧于你。&rdo;

我不解：&ldo;畏惧于湄儿？&rdo;

淳翌淡然一笑：&ldo;其实也不是畏惧，当你很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恐慌失去她。你虽为朕的妃子，朕还觉得不够安稳，恨不得日夜与你相处在一起，那样才不会离分。&rdo;淳翌说得这般当真，我真的无法想象，这个在棋中谈论江山，风云霸气的皇帝会如此沉迷于我，甚至有些不理性的沉迷，难道所谓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就是如此？当他布局与敌对阵时，丝毫看不出会这般儿女情长。

我低眉浅笑：&ldo;臣妾都进宫了，还能去哪儿，一生都在月央宫，此生都属于皇上。这样也算得上是日夜厮守了，皇上，这样子还不够么？&rdo;

淳翌将我拥得更紧，喃喃道：&ldo;不够，不够，朕觉得还不够，朕要湄儿的心与朕紧紧相依，这样就离不开了。&rdo;淳翌像个孩子般地，依恋着我，让我心中柔软又无奈。

我近乎许诺地对他说：&ldo;皇上，臣妾的心不是给皇上，还能给谁呢？难道皇上感知不到么？&rdo;

淳翌低声道：&ldo;湄儿身上总有一种逼人的冷漠，不知为何，朕怕这样的冷漠，要知道，男儿有时比女儿家还要情深的。一旦爱上，便难以自拔。&rdo;看着淳翌的样子，我竟有些怨自己了，令一个帝王如此，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

我叹道：&ldo;皇上，红颜祸国，臣妾不想影响你的情绪，臣妾希望皇上一心为国家大事着想，而湄儿就默默地在后宫支持你，不离不弃，这样不好么？&rdo;

淳翌几乎有些气恼，锁眉道：&ldo;谁说红颜祸国，朕就不信，朕要红颜，也要江山，凭谁又能与朕争夺呢。朕不怕他们来与朕斗，朕只要有你陪伴，任何的难事都可以迎刃而解。&rdo;不知为何，我真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觉得淳翌的爱，换来的是我对他的害。他有多爱我，我就会有多害他，在这个后宫，不能有强烈的爱，有的只能是伪装。他对我的爱，同样也成为一种害，嫉恨的人会随他的爱加深，只怕到时我不受伤都是不能。

我轻轻叹道：&ldo;皇上，臣妾有句话，不知是否当讲。&rdo;

&ldo;你讲来，朕不怪你。&rdo;

&ldo;臣妾其实并不慕后宫的繁华，臣妾一直想要的生活是一种平淡安稳的日子，做普通的百姓，相夫教子，老此一生。&rdo;我淡淡说道，实则心中隐藏了许多无奈。我不愿意争斗，不愿意拖着这样华贵的皮囊在这里与人纠缠。

淳翌轻叹：&ldo;朕生在帝王之家，有朕的无奈，先皇用血汗换来的江山不易，朕不能这样丢弃，这是责任，治理好大齐是朕的责任，朕要对得起大齐，对得起先皇，更要对得起天下百姓。&rdo;淳翌话语凛然，让我觉得他不是虚情，在他的心里的确有一份正义，一份责任，一份与天下息息相关的命运。他是被命运控制住的人，他的命运早已不属于自己，属于千千万万的苍生。可是，我又在想，若是真没了淳翌，难道苍生都跟着消亡么？当年大燕被灭，多少的百姓残病伤亡，血流成河，千万的墓冢，可是还不是换来了大齐的富庶。倘若淳翌离开，会有新的明君替位，指不定天下又是一番繁荣的景象。不过这是一场赌注，谁知道他的离开会换来何种结局，到时百姓流离失所，我沈眉弯才是真正的千古罪人。遗臭万年我不在乎，可是要我去伤害苍生，我不愿意，更况，我对淳翌的爱，还没有到达这种不顾一切的地步。

&ldo;湄儿……你恼朕了么？&rdo;他唤道。

我淡然一笑：&ldo;不恼，皇上是个有责任，有正义感的君子，是大齐的好皇帝，我又怎会因小情而让皇上丢去大爱呢。&rdo;

他沉沉说道：&ldo;朕不是贪慕繁华，朕说过，宁可负天下，也不负你。只是如今还没到这样的选择，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朕可以放了你，但定不负你。&rdo;

&ldo;放了我？&rdo;我一脸的疑惑。

他点头：&ldo;是，放了你，如果你真的想要过平淡的生活，如果有……&rdo;他话未说完，可我已经明白，他想要说如果有合适的人，他会放了我，让我与他人白首相携，不再分离。这话虽然天真，可是又不无道理。当我厌倦这一切，如果楚玉可以为我丢弃那所谓的江湖至尊的名号，我愿意与他隐没江湖，归居山林，不问世事。如果淳祯可以为我丢弃王爷的爵位，放下一切，我也愿意与他离开后宫，从此浪迹江湖。也许我真的太坏了，我想要追求的不过是一份自由，而这些男子，才真正是我的棋子，我游戏了他们，事实上也被他们游戏。到头来，究竟谁做了谁的棋子？

我嘴角扬起一丝冷笑：&ldo;皇上，放了我，不如辜负我。我宁可被你辜负，也不愿你将我放弃。&rdo;说这话，我依然带着我那与生俱来的傲骨，其实，若他真的放弃我，以我个性，又怎会与别的男子过上安稳的生活？我会选择离开，而后，独自过活，哪怕是苟且偷生，我也要活着。也许他们永远都无法了解我，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我要么活着，不顾一切地活着，要么死去，拼尽一切地死去。谁也别想彻底地拥有我，谁也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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