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要怪豹儿,若不是它,朕现在不过是悬崖下的一堆白骨而已。何况……&rdo;谢凝叹了口气,&ldo;豹儿对朕情深,伤了朕之后愧疚难当,已自行跳崖了。&rdo;
那之后,她便不想治这张脸了,留着这道疤,想许多办法,把那些害死了豹儿与师父的人一个个都找出来,千刀万剐。
琼叶见她神色郁郁,心里也难过得很,赶紧找了个话题岔开了:&ldo;陛下,您昨晚喝醉了,今日不上朝,满朝都在议论呢!&rdo;
谢凝果然感兴趣,问道:&ldo;都议论什么呢?&rdo;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问道:&ldo;可曾连累镇南王世子的名声?&rdo;
&ldo;陛下放心,昨晚除了婢子、太尉、兰桡、青瓷,并无人知世子殿下来过。外头打听只知道陛下叫了酒宴,而太尉深夜醉醺醺地离去。&rdo;琼叶说着便是一笑,&ldo;大家都说,君王不早朝。&rdo;
想不到她的一生里也有美人误国这一笔,而且还是担着君王的角色。谢凝笑了,吩咐道:&ldo;让禄升好生照顾着太尉,御膳房有什么都让人给他送过去,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叫来,给太尉好生看着伤。&rdo;
眼见陆离的名声坏了,谢凝心中便舒畅不少,她扔记挂着两年前的旧事与昨晚的梦,命人将酒奏折调了出来。翻阅之后才发现,两年前的冬天,陆离根本就不在京城。永定侯府的嫡长女陆裳嫁给了江南太守,陆离见丞相与御史都成一团,大约是厌烦了,也知道军队在这场文官的争斗里捞不到什么好处,便上奏告假,借口探亲,去江南住了半年多。从深秋到初夏,从未离开临安。
真是的,她在想什么?怎么可能是陆离呢?当时的她不过是个穷途末路的公主而已,陆离巴不得她死了才好呢,哪里会救她?
失望、伤心、放心……这么一想,谢凝也不知自己心里的哪种感觉多一些。她走到窗外看了一会儿雪地里盛放的白梅,终究狠下了心。
既然陆离不是救她之人,那她下手之时就不必顾虑,朝堂之上,哪有那么多讲究?
谢凝叫道:&ldo;琼叶。&rdo;
琼叶入内,谢凝走到御案前写了些字,吩咐道:&ldo;将这些东西准备好。&rdo;
琼叶不敢多看,只去准备了。谢凝又将官员的履历取出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心中稍有计算,便打算去找段昀商量,谁知才出了紫宸殿,便看到个官员急匆匆地离开。
&ldo;这是何人?&rdo;谢凝问道,她怎么不记得今日召见了什么人?
&ldo;回陛下。&rdo;底下的小太监忙跪地应道,&ldo;太医院院正瞿永瞿大人奉旨来给太尉诊治,但是太尉给打出来了。&rdo;
&ldo;打?&rdo;谢凝的脸色沉了沉,&ldo;哦,太尉脾气挺大的么,连朕派去的太医都打出来了?&rdo;
&ldo;对。&rdo;冷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陆离不知何时来了殿前,道:&ldo;陛下,臣要求出宫。&rdo;
&ldo;不行。&rdo;谢凝一口回绝了,&ldo;太尉,朕下了旨让你在宫中养伤,太尉怎好让朕食言于众?&rdo;
陆离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其实他和谢凝都清楚,以他的本事,羽林卫未必拦得住,只看他愿不愿意在她登基前闹一场罢了。
谢凝看着他,他也看着谢凝,两人互不相让地看了一会儿,最终是陆离退了一步。&ldo;不让我出宫也行,你将叶睿图叫来。&rdo;
叶睿图?谢凝的眼神沉了沉,吩咐道:&ldo;去传旨。&rdo;
禄升立刻应道:&ldo;是。&rdo;
他来这么一出,谢凝也不急着去找段昀了,一句话不说就回御书房里等着。不多时,琼叶回来了。
&ldo;陛下,您要的东西都准备了。&rdo;
&ldo;嗯。&rdo;谢凝按照记忆里的程序都走了一遍,再用帕子小心地将东西包好,里三层外三层,才交到琼叶手里,叮嘱道:&ldo;待会儿放到配殿里去,带着帕子直接扔。小心些,回头记得洗手。&rdo;
琼叶点头:&ldo;是。&rdo;
她退下时,恰好叶睿图来了。
&ldo;骁骑长史。&rdo;兰桡在台阶前就拦了下来,微笑道:&ldo;陛下召见。&rdo;
叶睿图的目光动了动,也微笑道:&ldo;烦请姑娘通报。&rdo;
兰桡微微福身,走在前边,将叶睿图带到了御书房里。叶睿图忙拜道:&ldo;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do;
&ldo;平身。&rdo;谢凝先是吩咐,&ldo;去将太尉请来。&rdo;又笑道:&ldo;太尉好犟的性子,朕留他在宫中养伤,叫了太医过来诊治,他却将太医们都撵了出去,只要叶爱卿你来。叶爱卿与太尉情深义厚,朕好生羡慕。&rdo;
陆离为何叫他入宫,叶睿图心中清楚得很,只是不能说出来,谢凝大约也是恼了陆离不肯吐实话,才特意将话说得这般暧昧‐‐宛如他与陆离之间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例如……断袖之癖似的。
叶睿图一口白牙都要咬碎了,在心中念了一万遍不可耽误大事,才将满嘴的话咽下。他性子自来极坏,偏爱捉弄人,从前便喜欢欺负谢凝,所以谢凝对陆离身边人大多称字,唯独对他连名带姓地叫。
这一次叶睿图吃了个哑巴亏,干脆也豁出去了,笑道:&ldo;回陛下,七哥的性子确实奇怪,不如让微臣前去安抚一二,以免触怒陛下。&rdo;
陆离恰好此时进来,听到那个&ldo;七哥&rdo;,差点将昨晚的酒也要吐出来了,他瞪了叶睿图一眼,道:&ldo;陛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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