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说完这句话以后,他成为了几乎全校学生反感的对象。
“另外,为了整治学校部分学生猖獗的不正之风,避免给想学习的同学带来不好的影响,学校从本周星期一,也就是昨天开始,将利用一个月的时间严厉地扼制、打击这股歪风邪气——”
“早该这样了。”后面隔壁班班主任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我的耳中,她的话似乎总是能说得那么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我余光瞥到贾忠实站在队伍的后面,脸色难看的不行。
“——半夜翻墙溜出去上网的,校园里谈恋爱的,买外卖的,最好都给我收敛一点,至少在这一个月之内,别让我抓到,后果很严重,别怪我没说。顺便一提,就在昨天夜里,我们抓到好几个翻墙的,名字我就不提了,我已经告诉了这几个人的班主任了,你们的网瘾、馋瘾,最好都给我忍过这一个月,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还有一件事,因为学生会的同学不仅要学习,还有着各种各样学校的工作,实在有些繁忙,是有点辛苦,所以我给他们的工作分配了一些出去,由各班级轮流执行工作和行使权力,先从高二(1)班开始,等下高二(1)的班长来下学生处,我给你们交代任务……”
“好了,别的话不说了,还是那句一直说的话:学校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学生,散会!”
我觉得那句话可以理解为“学校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学生”。
“你们俩,来办公室。”贾忠实冷冷地对甄萧动和三分之一说。
今天一早上,他们都没在教室里出现过。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贾忠实的英语课,他今天准时地来了。他现在的神情相比于之前的怒不可遏,现在更多的,是严肃凶狠。我觉得,他现在的自尊心如同水泥一样抹满了整张大脸,拿刀刮,都刮不下来。
他说:“你们都给我记住,在这个班上,我最不能容忍的事,就是翻墙外出,不管你是干什么。万一你在外面出事了,谁来承担后果?多少人、多少老师会因为你而丢了工作?更别提你们的父母、家人,你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好好学习,迎战高考,这会是改变你们人生轨迹的机会,相信在座的也没哪个可以说:我不读书了,我就是来混日子的吧?你们现在是高二的学生了,高考已经近在眼前了,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高考可是千万人过独木桥,你们这样……”
台下的同学们都在听着,可谁也没听进去,就像邻居家搞装修的电钻声,也像远处听得真实的火车驶过的声音,听得真切,进得了耳朵,也进不入耳朵。没有任何人会去争论今天的电钻声和鸣笛声和以往有什么区别,或者是错误,贾忠实一成不变的话对学生而言也是如此,谁会去在意他今天说的话比起以往说的话多了,还是少了几句呢?也许认真严谨的精英们会在意吧,我想。
学校,或许是每个人都曾展示过演技的舞台,尤其是现在,每个人都要假装听得聚精会神的样子,听完还要有一副若有所思醍醐灌顶的神态,贾忠实职教生涯二十年来所有的学生都是如此,这也是会推动他成为一代名师的动力,他已经是国家的高级教师了,全学校只要稍微有点年龄的老师也都是高级教师,教得怎么样,自己也不知道。
其实,任何一个演员,演起学生这一角色来,没有不像的。上课迟到却假装看错时间时的恍然大悟,没写作业却假装忘记带来时的后悔莫及,被老师训斥时的谦逊有礼。每个人生下来就要学着演戏,学着察言观色,学着不苟言笑,学着戴上面具,这样才是大人,以邻为壑。生活使人,每个人都不是生活的导演,而是生活的演员。
不知不觉间,贾忠实又把一节英语课讲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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