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语碰了碰犹豫的温西泠,在她耳后轻声道:“没事,给他看一眼。”温西泠翻到刚才那页,递上去。赵奕民低头看了一会儿,眉头稍稍舒展,语气却还是强硬:“听讲座就听讲座,写这个是你们回房间后该做的工作——但课题选得还可以。”他把本子还给她,眼睛却看向成桦:“你们组的课题和她们有没有关联?”“有,我们打算合作。”“那就好,我也是这个意思,一起去访谈更安全。”赵奕民点点头,“如果人家不愿意回答,就礼貌地退出来,换下一家,别太犟。”他走后,郝墨川小声叨咕:“这个赵奕民是不是比上一轮那位脾气好一点?那位先是给学委一耳光,再是和温西泠吵架,这位对你们二位很包容啊!”被给过一耳光的那名受害者假咳了两声:“可以作比较,但不是非得举例子。”另一名受害者看着他,嘴角却微微上扬:“身体健康了,人格自然也健全一点。”她说完,又拍了拍郝墨川的肩膀:“例子举得确实不太贴切。某位学委同志被打,和赵奕民的脾气无关,纯属他活该。”郝墨川接力似地扭头拍拍该同志:“活该。”次日清晨,温西泠人生天才赵奕民觉得自己永远摸不准学生的脾气。头两天,温西泠是最令他提心吊胆的捣乱分子。他必须时时刻刻提防着她和成桦,因为他在这二人身上看见了一些熟悉的东西——某种不受控制、不可理喻的癫狂——他在去年军训时便领略过,每每想起都后怕。而到了下七乡,她和她昔日的七位犯罪同党却仿佛洗心革面,刚刚安顿下来便出门调研。温西泠、李恩语、成桦和郝墨川由艳萍领路,挨家挨户进行入户访谈;其余四人由成桦的住家弟弟领路,去乡里几所中小学调查。“那家是我以前的同学,今年他没来上学,好像跟着他叔叔去市里打工了。”艳萍的手顺着山坡往上指,指尖的延长线落在一间简陋的平房上。“才初二就不读了?”“他成绩很差的,读也是白读。”艳萍眼里流露出一种莫名酸涩的鄙夷,“而且他很烦,天天捉弄别人,我们班女生都很讨厌他。他不来最好。你们要去吗?”温西泠低头看看笔记本,上面记着她这一下午已经走访的十余户人的情况。“去。这是第一个辍学的对象。”这户人家大概是空间小的缘故,家里四处堆得满满当当,和艳萍家的“家徒四壁”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面貌。家里只有男生的妈妈,看见温西泠一行人,她微微有些耸肩,摆出了一副防备的姿态,听了几人的来意,才稍稍放松警戒,不大情愿地让他们进了屋,象征性地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一条长凳。温西泠正想坐下,低头却见凳子上堆满杂物,只得干笑两声:“我们站着也行。”她悄悄开始录音,却被眼尖的女主人看见了。女主人声音变得尖锐:“你们还要录吗?不要录吧。”“我们录音只是为了……”成桦轻轻拽了一下她,温柔地给她递了一个眼神,又对女主人微笑一下:“好的,我们不录。请问可以用笔记一下访谈的内容吗?不会涉及到您的隐私,只是作业需要。”得到女主人勉强同意后,他把温西泠手里的笔和本子拿过来,轻声同她说:“你来问,我来记。”女主人起初有些不耐烦,可讲着讲着,又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不等温西泠问,话便一股脑往外倒。她的儿子的确出去打工了,她和丈夫也无所谓,毕竟他在学校不是打架就是旷课,科科成绩不及格,老师找过她几次,说他再这样下去不可能上高中,他挨了几回混合双打,却丝毫没长进。这对父母一想,反正他也读不进去书,在家看着心烦,不如让他叔带走,还能挣点钱。她讲得正起劲,温西泠忽然敏锐地嗅到一丝让她不舒服的气味。一个脸色涨红、浑身散发酒气的男人走进屋。四人扭头望着他,不知不觉悄悄挪了步子,站成一堆。“谁啊?干什么的?”他径直走到温西泠方才站着的位置,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像是在对这几平方米的领地宣誓主权。成桦开口:“叔叔,我们是海城实验学校——”他话还没说完,男人把水杯往桌上一扽,毫不留情地挥挥手:“走,走!”温西泠愣了一愣,有些不甘地看向女主人,她却避开了视线。见四人犹豫,男人大吼一声:“走!不要来问东问西,我们不回答问题。”他边吼边开始赶人,突然看到成桦手上的本子,二话不说抢过来,草草看了一眼,撕掉那一页,把本子丢还给他。几个人跌跌撞撞地落荒而逃,背后传来男人对妻子的叱骂声:“你什么人都往家里放?什么话都往外说?鬼知道他们来干什么的,到时候去外面乱说我们不让儿子上学……”紧接着是对骂和东西摔碎的声音。温西泠脚步顿了顿,担心地回头看,脑袋却被成桦扶住,硬生生转了回去。“我们走吧。”他微微用力地按住她的肩膀,揽着她往大路上走。“他会不会打他老婆?我们是不是害了她?”“不是我们害的,他们家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但我们得换个地方,安全第一。”回到大路上,温西泠看着被撕掉一页的笔记本,有些心痛:“难得遇到一个真正有问题的调查对象,结果什么记录也没留下。”成桦忽然嘴角一勾,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将屏幕亮在她面前。录音的计时器仍在走动。她怔了一怔,惊喜地抬头看他。他点下停止键:“笨,以后进屋之前先录音。要不要发给你?”温西泠盯着他的屏幕想了几秒钟,又抬头,冲他笑了笑:“删了吧。”“确定?”“确定。本来他们也没同意我们录音。”她说完,将笔记本中先前记录的内容一并撕下来,丢进路边的垃圾篓。“姐姐,你怎么都不要了?”艳萍惊讶地叫了一声。“我记性好,过目不忘。”她一手搂过艳萍,一手搂过李恩语,蹦蹦跳跳往前走。“她为什么不要了?”郝墨川仍在傻眼。成桦白他一眼:“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压根就不用写报告?”“……有道理。”既然不用写报告,又何必来访谈?成桦看着温西泠的背影。他知道答案。穿越就像是从上天那里借来了时间,她想用这些借来的时间,去仔仔细细地看一眼,曾经被自己草率对待的那些人和事,究竟长着一副怎样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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