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抬头张望,却是白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试着在楼下喊:“阿莲?你在哪里?”几遍之后,有人在背后拍我肩膀,我欣喜回头:“阿莲你……三……三爷……”赵方羡用衣袖挡住半张脸,唯用这双冷眼看着我:“又是你惹的祸?”我想解释,但他没时间听,紧接着问道:“刚才我听你在喊那个女人,她怎么了?”“她被人冤枉下毒,被波曲静抓去楼上了。”我刚抬手指向二楼连廊,赵方羡撞开我匆匆往上赶,他在厢房区一间房一间房推门查看,果然在其中找到趴地不醒的阿莲,她被火烧毁的脸上满是水,下巴还沾了几张打湿重叠的棉布。波曲静分明是对她动私刑!不等我过去查看,赵方羡快速探过她脉搏后,把她横抱起来藏到了我住的夹层里,小心安置到棉被上。我在一旁无从帮忙,看着他用自己长衫擦拭阿莲的面庞,是从未对别人有过的耐心与仔细,便忍不住问道:“你果然看上阿莲了吗?”他专注做事,冷哼一声:“和你有关吗?”我自讨没趣:“要我帮忙吗?”“把门关好。”我把移门合上,用一根断了的桌腿斜着抵住,试了试不会动了,手才从桌腿上滑落,悻悻地用余光打量过去,他虽不忙了,但还是守在一旁不曾离开。我知道男人翻脸如翻书,一页一个样,但即使如此,此刻我还是清晰地感觉到心里沉甸甸的苦闷:“要不我出去吧,不打扰你们了。”“站住。”赵方羡终于过来把我逼到角落的一堆杂物里,压着声音问道:“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又惹祸了?”我往后缩靠,视线往别处瞟,就算看角落里的蜘蛛网,也不打算再看他一眼:“你想骂就骂我。”他毫不客气掰正我的下巴:“这女人被波曲静抓住也是你闯的祸?”我眼睛有点酸:“是又怎么样?”话音刚落,移门忽然被人从外边重重敲了一下,一群人叽叽喳喳讨论道:“这个门能不能打开?你们说阿莲会不会藏在这里面?”有人试着挪开移门,但被桌腿抵住了:“这个不是门吧,打都打不来。”“快去把她找出来,和那两人一起烧了!”“快快!别让鼠疫传开了!”我听着这对话心惊胆战,这时候从小窗里传来楼下院子的惨叫声:“求求你们放了我!我们没有碰那老鼠!不要!不要烧……啊!”我冲到窗前趴着看仔细,伙夫和他姘头被绑在柱子上,很快被大火一起吞没。我不敢再看,肩背抵着墙缓缓滑坐到地上,头皮一阵阵发麻。赵方羡也过来临窗望着下边的火光冲天,等那对男女再也没有动静,忽地伸手揪起我的衣领,眼神里的阴骘浮起几丝愤怒:“今天晚上就给我离开乐营,不必在这里待着。”“知道了。”我瑟瑟应过,缩起肩膀靠在墙上,看着他又回到阿莲身边,专注地观察她的呼吸,没有一丝一毫的分心。等到晚一点,乐营里的吵闹终于安静下来,楼下院子里有人冲进来高喊:“不用烧,不用烧了!是老鼠药不小心掉进水里了!”我听见了,应是他们终于发现放在角落的那包鼠药。只是现在发现为时过晚,我以为自己的煽风点火只是解气就好,哪里知道无辜害了两条人命。纵使那伙夫和他姘头再刁钻,也不应受到如此酷刑。我慢慢埋头到双臂里,难受自责到窒息。阿莲所幸逃过一劫,在赵方羡悉心看护下很快醒了过来,她水灵灵的眼睛迷迷糊糊睁开,见到他的面庞时苦笑道:“我梦里见到你救我,这不是梦吗?”赵方羡并不应她,反而起身要走:“她已经没事了,元喜你负责好,晚上我让人来接你。”我代为守在阿莲身边,余光里他走的很决绝,头也不回,与刚才照顾她的时刻完全不同。阿莲看不到他,失神地看向天花板:“你大哥他走了吗?”我问:“你认识他吗?”她慢慢摇头,也陷入到沉思里。他们似乎都有绵长的心事,都不对我讲,我只好苦闷地在夹层里待着,也细细厘清我的心事。只是我的心事并不像他们一样,是苦涩和零碎,不知道从何讲起,拼拼凑凑讲出来,好像也只是一阵泡影。阿莲刚醒一会儿就艰难起身要走,我留她,她只让我帮她重新包好白布遮脸,虚弱地笑笑:“我知道是你帮了我,谢谢。”我摇头,忽然摇落一大串眼泪,哽咽到话都说不清楚:“我害了无辜的人,还差点害死你……对不起……”“人总要死的,这都是命……咳咳咳!”阿莲的手刚触碰到我眼角,还没擦掉眼泪,忽然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弯了腰背,俯身下去,一滩黑色的血糊从她口中落到地上。我再次头皮发麻,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里慌了神,不停哭道:“你不要死,我求求你不要死啊!”她一手紧紧摁着胸口,一手抬起来制止我的慌乱,等缓过来时,她的眼睛里已是一片血红:“我现在不死,明天或者后天……咳咳咳……都会死的,我活不久了,元喜小姐。”我问她怎么了,她迟迟不说话,等到走廊里又有人唤她,她回过神与我道别:“谢谢你,好久没有人这么关心我了。”我执意要送她,生怕有坏人再来欺负,或者她又突然吐血:“你等等我,我现在托人去找大夫来给你看看。”阿莲看着我走了两步,忽又转了方向过来:“能遇到你,我生怕是自己明天真要死了,老天爷才给我最后一点好意。”“你胡说什么?快呸呸呸掉!”我伸手捂她嘴,她心事重重地摁下我的手:“刚才我被波公公抓去受水刑时,其实已经有御医给我看过,只是惯常的毛病,治不好了。”我觉得甚是惋惜,也很奇怪:“对了,御医怎么会在这里?”她忽然抬眸,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刚才那房间里有个与你很像的女人,那御医本来是给她把脉,她看我可怜,就求波公公让御医也给我看看吐血的毛病。”第一滴血痕她说完更加焦虑,不等我反应就拉着我往厢房深处去:“她实在可怜,好像还怀有身孕,那里面好多人都围着她,似乎要逼她说出什么来。”我这才反应元安是在波曲静操作下运送出宫的,那他突然出现在乐营,还大动干戈,分明就是把元安藏到了这里!难怪赵方羡一定要我在这里待着,看来他早就猜到这件事。阿莲拉着我的手在厢房回廊里走走停停,甚是担忧元安的情况:“她不知道服了什么毒药,暂时没有解药可用,听御医说腹中胎儿保不住了。”我分外难受,问她:“是灶房烧的水有毒吗?”她停下脚步,忧郁地摇头:“御医说像是一种毒草,是中原地区没有的。”“不是波曲静给她下的毒?”“我被抓去的时候,波公公拼命逼我拿出解药,看起来应该不想她这时候出事。”这很伤脑筋,不知道到底谁下的毒,下了什么毒?也不知道元安现在怎么样了,我很想亲眼见见她。我反过来拉阿莲的手,深深呼吸着试图平复我的不安:“阿莲我求你一件事。”草草与她换过衣服,蒙上她常戴的白布面罩,我便与她在夹层前分别:“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她安静地坐在门后,双手攀着门边很是紧张:“你快点回来,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呸呸呸!呸掉,知道嘛?”她头点的像拨浪鼓。我边走远,边回头望她,她娇柔的身躯躲在低矮的夹层里,离我越来越远,远到逐渐模糊。可能是面罩蒙住太窒息,头晕了,我甚至都要记不起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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