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般妄念撺掇之下,她不禁笑自己浅薄,竟就此失了要求自由身的机会。无怪乎佛经里说,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1】她不自觉又望向了那副阴冷无比的玄铁面具。男子逆光而立,玄黑的身影透着一圈斑斓的柔光。他应得从容,似乎并未犹豫:“既如此,便允你为我帐中女奴吧。”他的声音依旧沉静,听不出一丝情绪。倒是一旁的葛萨,蹙眉不语,目光复杂,对她这一要求别有一番思量。辰霜谢恩后,目送二人一前一后离去。她凝视着他们的背影,见叱炎似是低语了什么,葛萨回首,转身又向她走来。“喏,收拾下肩膀上的箭伤吧。”他向她抛出一瓶什么东西来。辰霜接过一看,是祛风止血的伤药,还是草原独有的药草精细磨就而成的,散着一股异域的清香。方才情急,都忘了查看下那处裂开的伤,现下反应过来,她才感觉到伤口撕扯一般疼痛难忍。葛萨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指着几步外的帐子道:“那里有巫医,让他们帮你看看。虽比不上你们中原医术,但这点小伤,还是治得的。”辰霜顿了片刻,有些迟疑地试探道:“我粗通汉家医术,平日是否能可与他们一道行医?”葛萨闻言,双手抱胸而立,压住了散落在前的几缕蜷曲棕发,上下打量了她一通,道:“没想到,你还有一副仁心。你既然想,只要不乱来,殿下应是不会怪罪的。”辰霜谢过葛萨,将这瓷釉小瓶握在手心,背身向巫医帐中走去。叱炎走出帐外十步开外,敏锐地回头一望,看到身旁一脸欲言又止的葛萨,不由皱眉道:“想说什么?”“殿下,真的要留她在身边吗?唐人一向阴险狡诈,此人来路不明,若是陇右军故意派来的……会不会是陇右军师的计谋?”葛萨的神情迷茫中带着一丝担忧,叱炎尽数看在眼中。他亦有自问,为何自己动了杀心,却最后没有下手呢?他抬手敛起袖边,目光落在暗纹间一圈凝固的血迹之上。长指划过那处,在一片柔腻中触起来兀地僵硬而刻意。是她喉间被那柄匕首划开溢溅的血,还留在他腕间。“你是否记得,那夜捉拿逃兵之时,她是如何一身装扮?”葛萨扶额,细思后说道:“是一身白衣,好像还有一件雪白的大氅。”叱炎抬手,食指和拇指捻起一边衣袖,指着绢丝的质地道:“是汉人轻软的织缎锦衣。几道皮鞭下去,虽崩开却不会轻易撕裂。还有那身狐毛大氅,即便坠马之时已被路边荆棘冰棱划破,也看得出质地华贵,足够城里寻常人家一年的吃食。那么你说,我为何留下她?”葛萨挠了挠头后,赫然一拍手,笑道:“所以,殿下故意让我通知守卫不必收走她的匕首,是要等着看她在地牢里露出破绽?”“不错。”叱炎微勾唇角,淡淡道,“她并非寻常陇右军战俘。本王不过等她先出招,看她耍什么花样。”“怪不得殿下让我今日去地牢提她。没想到,她倒是先出手了……可她竟然治好了赤祝,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殿下留下她,显得只是识才而已,她绝想不到是另有所图。如此,进可攻,退可守,一切皆在殿下手中。”葛萨恍然大悟道,“那么,方才即便她想要自由民的身份,殿下亦不会应允的吧?”叱炎冷笑道:“试探罢了。她的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本王的意料……”他望向苍穹间阴霾的重云,好似能从中窥得一丝天光来。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地浮现出那个女俘说话时的模样。她一贯冷静的面上,隐匿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她的身姿端正自持,纹风不动,清脆的声音坚定地说道:她要留在他身边。当时,令他颇感意外。旷野的风低吹而过,叱炎眯起了双眼,将脑海中的那段映像缓缓抹去。葛萨一拍脑门,道:“她或许是与陇右军有些纠葛?那她是在寻求殿下的庇护?”叱炎敛起了笑意,幽幽道:“敌人的敌人,未必可为友,也未必不可为友。”“殿下,那接下来?……”葛萨忖度着话中之意,追问道。叱炎目色渐深,收手于背,令道:“找斥候去凉州城转转,查探清楚,套出些线索来。另,找人看着她,如有异动,速速来报我。”语罢,心中多了一丝刀尖舐血的快感,他又低笑了一声:“不过一只狡狐而已。”他倒是想看一看,她究竟意欲何为,又如何在他面前玩这套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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