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久仰大名。&rdo;皇帝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谢随笑了笑,&ldo;陛下,我们以前见过的。&rdo;
&ldo;是啊,是见过。&rdo;皇帝道。
&ldo;草民此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想求信航师父救拙荆一命。&rdo;谢随道,&ldo;草民既不想劫人,也不想害人,只是拙荆秦念情势紧急,不得不闯宫见驾,真是万分过意不去。&rdo;
明明是偷潜入宫,却说成闯宫见驾,眼神偏还坦坦荡荡,没有半分过意不去的意思。
&ldo;你知道秦念是谁吗?&rdo;皇帝道。
谢随顿了顿,&ldo;我已说了,她是我的妻子。&rdo;
&ldo;你想将她撇开,可人一生下来,就有许多东西和她撇不开了。&rdo;皇帝淡淡地道,&ldo;当初洛阳城下收养她的那个老乞丐,可是从宫里逃出去的老太监。&rdo;
谢随不说话了。
&ldo;她爷爷知道太多事情,难免她也知道太多事情,所以我非杀她不可。&rdo;皇帝将身子往后疲倦地靠去,马车上的黄盖大伞将他的表情遮得晦暗,&ldo;即使如此,你还是要带她入宫来治伤吗?&rdo;
&ldo;她爷爷死时,她才六岁,什么都不知道‐‐&rdo;
&ldo;斩草除根,不就是这个意思吗?&rdo;
谢随静了,而后,奇异地笑了笑,&ldo;陛下说的是。但云淑妃在这世上的唯一传人,陛下也要斩草除根吗?&rdo;
谢随说出这句话时,对皇帝的反应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毕竟在秦念的描述中,皇帝对老当家薄情寡义,甚至最后还将她狠心害死;而在他自己的记忆中,当初那回眸百媚的云淑妃,不也是因为心灰意冷,所以才假死出宫?
所以他原定的计划,是尽量不要惊动上面,用蒯蓝桥留着的入宫腰牌偷偷地潜入宫中;但如今此计已行不通了。
皇帝要杀秦念,这件事他一直都知道,从十五六年前,秦老叫化枉死的那一日就已经知道‐‐
但今日,他看见了皇帝那苍老的面容上那无神的眼,忽然感觉到,也许他还可以再试试。
也许面前的这个衰老的帝王,还可以被打动。
云淑妃……在说出这三个字的刹那,谢随清晰地看见皇帝搭在车边的手颤了一颤。
&ldo;什么意思?&rdo;他发问。
谢随静了静,道:&ldo;云淑妃出宫之后,隐居红崖山中,是拙荆伴她最后一程。&rdo;
&ldo;最后……一程。&rdo;皇帝喃喃,&ldo;她是怎么死的?她死的时候……&rdo;
&ldo;陛下如想知道,何不等拙荆醒来再问。&rdo;谢随颇不敬地打断了皇帝的话,但皇帝却没有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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