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谢随却好像没有什么感觉似的,已经将单如飞的尸体搬进掩埋尸体的大坑,再一点点填上土。
黑夜之中,惨淡的月光之下,他的模样看起来有些莫名的执着,秦念所不熟悉的执着。
秦念呆了片刻,才突然反应过来,&ldo;我来帮你。&rdo;说着便蹲下来帮他,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ldo;不必了,填土总是容易的。&rdo;他似乎是平静了一会儿,才得以对她笑出来,&ldo;你很累了吧?在旁边休息便好。&rdo;
秦念慢慢地缩了手。
她站在一旁看着他动作,明明是微冷的秋夜了,但他的额上仍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她想给他擦去,但又害怕惊动了什么。
&ldo;纵是去少林寺说理,方丈法师会相信你吗?&rdo;秦念轻轻地道,&ldo;何况从此处去嵩山,道路迢迢,谁知道会遇上什么……&rdo;
&ldo;念念,&rdo;谢随低低地截断了她的话,&ldo;你当时被人诬陷,之后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rdo;
&ldo;怎么办?&rdo;秦念顿了顿,&ldo;我只想着来救你,救下了你,便亡命天涯也没有关系。&rdo;她忽然抬高了声音,&ldo;我什么都不愿想了,也什么都不想要,我们直接逃,直接逃不行吗?&rdo;
谢随笑笑,耐心地道:&ldo;那睿王呢?&rdo;
&ldo;睿王?&rdo;秦念愣住了。
&ldo;少林寺是中原武林之盟主,你被少林寺追杀,也就是被全天下追杀。&rdo;谢随道,&ldo;你说亡命天涯也没关系,但你若真的亡命天涯,对睿王来说就没有用处了,他一定会放弃你。&rdo;
&ldo;说到逃,&rdo;他拄着长刀站直了身,无可奈何地对着她一笑,&ldo;我们逃过的,你忘记了?&rdo;
秦念终于听懂了。
是的,他们曾经逃过。
他们曾经在那无锡的小屋里住了一个月,而睿王却找了过来,对她说:&ldo;你当真以为,只要住在谢随的那座房子里,就可以从孤手里逃掉了吗?&rdo;
她若成了睿王眼中的弃子,那么就连睿王,也会掉转刀头来将她灭口的。
&ldo;而如果可以让少林寺认同,你是被冤枉的,&rdo;谢随静了静,又道,&ldo;那么皇帝也好、睿王也好,他们总不敢对你太轻举妄动。这天底下……&rdo;这句话似乎让他说得很艰难,但他到底说了出来,&ldo;这天底下,总应该有一个公理在。&rdo;
这天底下,总应该有一个公理在。
就算所有人都在掩耳盗铃,但那个公理,总是在那里,总不会消失的。
夜风凄冷,拂过死人的衣袂,也拂过谢随镇静的眼波。
秦念过去,也经常会觉得自己的大哥哥很傻;但是现在她已明白,他并不是傻,他只是不愿意和其他人一样掩耳盗铃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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