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随望着她,他似乎是想伸手去摸一摸她的头发的,但最终他没有动。
&ldo;如果是我任性了,问了不该问的话,你即便打我骂我都好啊……&rdo;秦念顿住,意识到自己这话似乎已经过了界,她没有抬眸再看谢随的表情,只是静默了片刻,别过头去。
&ldo;这是什么话?&rdo;谢随的声音微微沙哑,&ldo;我如能打你骂你,我如能做到……&rdo;
&ldo;谢随,你想回家么?&rdo;秦念忽而道,&ldo;安老板都说了你家那么厉害,你若肯回去的话,大概便不必再搭理我了……&rdo;
&ldo;念念,&rdo;谢随轻轻地、温和地截断了她的话,&ldo;我不会再离开你了。&rdo;
她抬起眼看向他。他凝望着她的眸色是那么专注、那么温柔,可他那薄唇中吐出的话语又是那么简单、那么残忍。
&ldo;谢随,&rdo;秦念笑了一下,&ldo;你竟当真是个君子。&rdo;
他竟听不懂她这句话。
腊月初七,夜。
吹金断玉阁的主楼,是一座佛塔模样的楼阁,足足有二十七层高。
天已很冷了,却偏不下雪,安可期裹着厚重的雕裘站在顶楼上,时不时被冻个哆嗦。
从这里可以俯瞰夜幕之下灯火笙歌的扬州城,也可以看见运河对岸的那座不起眼的小楼,那就是绝命楼。在光影扑朔的运河之畔,那小楼就像一个蹲踞着的黑色怪兽,冷冷地睥睨着十丈红尘。
安可期蓦地打了个喷嚏,喃喃抱怨:&ldo;是谁说江南冬天也宜人的,文人墨客真是要不得……&rdo;
&ldo;老板。&rdo;身后有人禀报,&ldo;我们在淮扬一带的绸缎生意都停了。&rdo;
&ldo;老板,珠宝生意也停了,只留下今年的内贡。&rdo;
&ldo;老板,赌坊和妓院也停了……&rdo;
&ldo;知道了知道了。&rdo;安可期揉了揉鼻子,手上的翠玉扳指将鼻头又冻得一凛。他低下头,将袖中揉成团的烫金帖子展开,看了一眼,然后又慢慢地揉回去。
战帖下在腊月初八,这是不让他过节了。
说来这绝命楼的高楼主,喊话的气势倒很浩大,但究竟有多少真章呢……
但无论如何,自己家大业大,冒不起这个险的。何况自己背后的那个靠山,究竟是不是一座靠得住的靠山,也未可知……
安可期将手往空中一挥,那烫金的碎纸片便飘飘荡荡地撒了出去。暗夜的冷风激荡着檐头铁马,一下子叮叮当当好不嘈杂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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