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说了一句话,显然也不是基地老师想听的。她说:“我们组男生蛮好。”一圈人安静了一下,随后鼓起掌。成桦突然开口,回敬了一个“谢谢”。在撤离之前,温西泠挽着李恩语正要走,旁边的凌爽突然兴奋地往回指:“看!”温西泠回头,眉毛跳了一跳。心高气傲的成大队长似乎不服气,又拎起那半桶水,拉过绳子,一脚踩上绳结,还强迫他的三个舍友留下见证他矫健的身手。善良明智的舍友们劝他下来,可他偏不信邪,认定刚才洒水纯属郝墨川技术问题。于是,在众人的见证下,他顺利荡了出去,在郝墨川马失前蹄的位置也把自己绊了一跤。然而,他没能像郝墨川那样全身而退,反倒抓绳子的手一松,人摔到地上,手中的水倒了个个儿,重新将他灌溉了一遍。出于礼貌,温西泠和李恩语想要憋笑,但失败了,二人笑得蹲到草地上半天没爬起来。自菀城回来后,温西泠和成桦一来二去熟起来了。可面对他,她总有些怯。他初来分部时成绩虽不是最拔尖的,但也足够惹人注目,她却是撞大运考上来的,此刻短板暴露无遗。数理化她听得云里雾里,因而一上课就犯困,作业也写得磕磕巴巴,赵奕民看不下去了,把她喊进办公室。赵奕民翻开桌上她的练习册:“这个章末测试,空着留给我写的?还有,光我的课就好几次抓到你睡觉了,那么累呢?”温西泠背塌下去了一截。隔壁工位的殷鹿鸣插话:“温西泠是吧?在化学课也睡。”温西泠背又塌下去一截。殷鹿鸣继续指控:“之前公开课讲四氯化碳萃取碘水中的碘,我问她,萃取剂能不能用酒精,她说不行,我问为啥,她说因为互溶。到这儿都没错,结果我问她谁和谁互溶,你猜她说什么?”温西泠此刻只想钻进脚下的地砖缝。“她说,酒和水精。我知道她会,只是刚睡醒口齿不清,就让她再说一遍,这回她说,酒和酒精。连后排老师都听笑了。”赵奕民也听笑了。他倒也没为难温西泠,只是教育了一通,又在她出门前嘱咐她:“成桦就坐在你后面,你上课有听不懂的,作业有不会的,多问问他。要懂得利用资源。”“他自己也要学。”温西泠小声咕哝。“那多来办公室问老师也可以。”赵奕民忽然瞟一眼殷鹿鸣,“你看看殷老师,凶巴巴的,你愿意问她还是问成桦?”凶巴巴的殷鹿鸣转椅一滑,对着赵奕民就是一脚,赵奕民也不躲,贱嗖嗖地傻乐。温西泠看出自己多余,咧嘴一笑:“那当然问成桦,殷老师忙着呢。”回班经过成桦的座位,她下意识低头看他。他很安静,全神贯注地写着课外的数学题。她想起自己,题没写几道就开始神游天外,表面专注,实际上已经涂黑了几排题干文字的闭合曲线。她更自惭形秽了,不想拿练习册上那点破题问他。课间,她去找李恩语问一道物理题,不料李恩语也一知半解,二人琢磨半天,头顶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你这里不能这么算。”温西泠不知成桦是何时出现的。他也不看人,径直凑过来抓起一支笔,就着桌上的草稿纸写写画画,边写边讲,讲完侧过头看看李恩语:“能懂吗?”李恩语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他又转向温西泠:“你呢?”她也连忙点头。他放下笔,转身之际轻飘飘丢下一句:“不会怎么不问我……”李恩语抬头:“对啊,你怎么不问他?”温西泠张了张嘴,正想着如何回答,上课铃响了。她如获大赦,走了两步却又折回来,指指那张草稿纸:“你还要吗?不要我拿去抄个错题。”经过成桦时,她悄悄把草稿纸叠小了攥进手心,坐下,飞快夹进错题本。回到宿舍后,她才打开本子,把成桦的解题过程原封不动地抄上,然后把草稿纸上那一部分裁下收好。那日之后,温西泠仿佛打了鸡血,瞌睡少了,还补上了所有物理作业,甚至开始写那本属于“学有余力”的同学的提高版练习题。经过不懈努力,她终于如愿以偿地找到一道看起来很有档次、李恩语也不会的题。次日课间,她打开练习册,装模作样地思考片刻,正要回头喊成桦,凌爽突然扑过来,把一张试卷拍在成桦桌上:“学委,你能给我讲一下传送带的题咋做吗?我全错了。”温西泠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扭到一半的头慌忙转了回去,假装无事发生。第二个课间,凌爽风风火火跑出去玩儿,她才又端出练习册,刚回头,李恩语跑了过来:“西西,那道题yx教会我了,我教你。”温西泠恨自己真的被她教会了。不过,得益于那几天恶补的作业,她总算能听懂物理课了。赵奕民相当欣慰,某天他啃着苹果打她面前过,见她埋头写题,一边咔嚓咔嚓地咀嚼,一边吐字含糊道:“温西泠最近装得还可以。”她愣了,惶惶然抬头看他,他已经走了。装得还可以?这是何意?他竟看出来她学习动机不纯了?不是她听错了吧?她忐忑地回头跟成桦确认:“他刚说我什么?”成桦满眼奇怪:“他说你状态还可以,怎么了?”“没什么。”她脸上一热,飞快转回去,刚写了几笔,肩膀又被戳了戳。“西泠?”“嗯?”“你有想过学文还是学理吗?”“我要学……”剩下那个字还未脱出口,她突然咽了回去,生硬地拐弯:“我要学什么我还没想好。”她要学文,这是她初中就决定了的。可她知道成桦一定会选理。那个学期的期中和期末考试,温西泠的数学都排到了百名开外,物理和化学也徘徊在七八十名,但文科成绩相当亮眼,政治和地理两次都是年级第一。期末填文理志愿的那天,她没有过多犹豫,便在“文科”后面的方框里打了勾,温母也随即签了名。此后,台上的赵奕民滔滔不绝,底下的家长们连连点头,温西泠是一概不知,自顾自地连着剥了三颗软糖塞进嘴里,好像打上那一个勾就消耗了她一天的体力。一个寒假过去。临近开学的时候,温西泠在收拾期末从学校带回来的东西。从某个她不常用的文件袋里掉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她捡起来,愣了一下。那是有成桦笔迹的那张草稿纸。她盯着那张纸看了一会儿。就像填志愿那天一样,她没有过多犹豫,只是上网再确认了一遍法学专业是否招收本省理科生,随后,她拨通了赵奕民的电话。“给我个理由?”赵奕民问。“理科将来能选的专业多,好就业,专业壁垒高……”温西泠像背书似地往外倒着话,生怕赵奕民不信。“温西泠,你要认真考虑。”赵奕民没有提出质疑,但语气十分严肃,“我完全相信你的学习能力和态度,但选理科你会学得很辛苦,高考还有可能吃亏。不管你真正的动机是什么,你得想清楚,它值不值得你放弃文科那么大的优势,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我想清楚了。”“确定吗?”他顿了顿,“你现在做了这个选择——可能就回不了头了。”她知道。不是学校不能转班,而是她一旦鼓足勇气留下了,就不会舍得再离开。她低头看看手中捏着的纸,回答他:“我确定。老师,我知道我不擅长,但我会尽最大努力克服,不让自己吃亏。”返校当晚,温西泠走向熟悉的教室。班里挺热闹,四处都在叽叽喳喳的聊天。她原来的位置周围挤着好几个人,她微微歪头,目光越过郝墨川壮硕的背影,看见后桌此刻坐着的是叶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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