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围观的都是不明所以的路人,陆一不要脸,江屿更不必给他留面子。 江屿开门见山地问:“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陆一刚张嘴,突然被一口气哽住了,下不去下不来,别的脸色发紫,张亚静顺着他的背,眼泪出来了,她一五一十地对江屿坦白,“我们跟老陆住在工棚了,他突然被警察抓走了,几个工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我们孤儿寡母可怜,到处帮我打听,后来我到公安局安看老陆,他告诉我的,他闯了祸,你们肯定在医院……这儿没有几家大医院,我一家一家找,前几天就在这儿看见……看见你了。” 这个你指的是江屿。 江屿讥讽一笑,“我还不如死了,你们都往下来找我阴魂不散!” 林瑟舟攥着江屿的手腕,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也不顾周遭人的目光,不轻不重的开口,“十七,好好说话,别往自己身上咒,这儿快死的人可不是你。” 林瑟舟以前从来没有这么说过话,对外人不留余地的冰冷,江屿眼睛亮了,不可抑制的笑。 “舟哥!” 林瑟舟淡然地刮了江屿一眼,继续跟那队母子对视。 陆一听出来了,这是拐弯抹角地往自己身上引火,他被戳到了脊梁骨,“我不想死!” “你不想死,你还想干什么?”江屿戏谑,“你想要的是不是跟你爸一样啊?连用的手段都一样,还有别的目的吗?” 陆一气急了,又说不了话了,张亚静接着说,她边哭边说:“我们什么都不想要!我没有任何目的,我来找你,我是想求你,老陆做了错事,他是心太急了,我可以替他还,我来偿命!江、江屿,我求你高抬贵手,你放了他吧,别让他坐牢,我求求你……” 或许这一家人的经济来源全在陆刚林身上,陆刚林坐一两年的牢,陆一甚至无法维持基本治疗,他每天都在死亡边缘求生,指不定下一秒就能咽气。所以张亚静去派出所看陆刚林时,这条疯狗还是叮嘱张亚静必须咬着江屿不要放,他说 那是你儿子的命! 可张亚静不想纠缠了,他儿子的命到头就是这样了,那另一个儿子呢? 张亚静泪眼婆娑地看向江屿。 江屿跟张亚静对视,经过这么多的事情,他面对这张跟自己极度相似又枯朽的面孔时,内心已经毫无波动了。 林瑟舟站出来,“偿命么,不必,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切讲道理,江老先生住院至今,花费不少,我看赔偿金你们也拿不出来的。所以更不必来这里哭,太假。” 张亚静被戳穿了目的,臊红了脸。 “放陆刚林出来,那不可能,他就该在里面待着,我不会和解,”江屿面无表情地说,“至于其他的,就算你不想要,那你儿子呢?你问过他的意见吗?” 林瑟舟点头,“把该说的趁现在都说清楚了,想要的、能给的,都掰扯明白了,像这样三番五次的换几波人纠缠同一件事,太不正常。江屿心善,但我不高兴,只要报警,你们一家人也可以团聚了,是不是?” 他们俩一唱一和,倒是把张亚静和陆一逼到头了。 江屿怔怔地瞧了瞧林瑟舟。 陆一喘平一口气,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着江屿和林瑟舟,“你们合起伙欺负人啊?!” 林瑟舟双眉一挑,大方承认了:“是。” 江屿:“……” 真是有人撑腰,通体舒畅。 林瑟舟顿了顿,又说:“你们合起伙欺负江屿的时候,也没站在道德制高点替他想想处境。” “我爸没有为难他!”陆一歇斯底里,“一家人,身上的基因都是一样的,他凭什么能独善其身!” “凭我形单影只几十年!基因?”江屿轻轻哼笑,“陆先生,你别想前一个怎么样,就看看你自己,活成这副德行,你们的基因就是狗屁!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江屿说激动了全然不顾前因后果,好像连自己也骂进去了,林瑟舟不太能听下去,又拉了拉江屿的手。 张亚静还在哭,她自从知道江屿是自己另一个儿子后一直不肯露面,她比陆刚林要脸,这个女人懦弱了一辈子,如今想撑起腰板为儿子谋条生路也力不从心,于是她只能舍弃脸皮来做最后的努力。但陆刚林已经把他们的路堵死了,江屿根本不吃这一套。 陆一当流氓的本事不及陆刚林万分之一,嘴皮子也没江屿利索,两个人说到最后,他只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陆一卷起袖子,露出两天崎岖不平的胳膊,凸起的经脉都是一截一截的,“江屿,哥,我只想活下去,你……帮帮我。” 江屿:“对不起,爱莫能助。” “哥!” “你不用这么叫我,受不起,”江屿深吸一口气,眼眶红了,直直地看着陆一,“这话我跟陆刚林说过,也再跟你重复一遍肾,我有,想要吗?挖出来喂狗也不给你!” 江屿越说越狠,尾音带着颤抖的哭腔,林瑟舟侧了身体,把江屿紧紧抱在怀里。 “十七”林瑟舟拢着江屿的后脑勺,轻轻地拍,安慰他。 江屿哽咽着嗯了一声,他憋着喉咙里翻滚的热气,努力克制自己不发出呜鸣。 陆一最后的生路彻底无望了,他无处发泄,抓着张亚静的胳膊喊妈。张亚静从抽泣中抬起了脸,她突然对江屿跪下了。 “孩子,对不起!我当年并不想把你扔了,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任何办法,对不起……” 林瑟舟神色一凛,抱着江屿转身,他向前一步,替江屿挡下所有煞气。 “你们和江屿的关系并没有明确,也不必明确了,即便是你以为的心知肚明,那也是无稽之谈。就算存在恩怨或者情分,也早断得干干净净了,”林瑟舟冷冷地说:“两条路上走路的人,他受不起你这一跪这位女士,如果你真为他好,就别让大家难堪了。” “好……”张亚静颓唐的软下身体,她站不起来了,嘴里只重复一句话,“我们走,我们这就走。” 江屿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陆一突然大口吐鲜血,张亚静尖叫着喊救命,周围乱成一团。 江屿觉得吵,他一眼也不想看,脸埋在林瑟舟的肩上,蹭了蹭耳朵。 “舟哥,”轻轻一声,猫叫似的。 “嗯?”林瑟舟带江屿远离人堆,“怎么了?” 江屿:“头疼,能离开这儿吗?” 林瑟舟问:“想去哪儿?” 江屿想去看看江国明,不知道这儿的动静有没有吵着他休息了,可又害怕自己的样子吓着老头,他想了想,对林瑟舟说想回家了。 林瑟舟说好。他没让江屿自己走,微微弯了点腰,直接抱起江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行了,闹剧算是彻底结束了。 江屿说要回家,林瑟舟没把他往别的地方带,带回自己家了,清净,好说话。 林瑟舟贴着指纹锁打开门,提示音终于把江屿的魂叫了回来。他迷茫地抬起眼睛,问:“舟哥,我们在哪儿啊?” “还懵着啊,”林瑟舟拉着江屿的手把人往屋里带,“我家。” 带进来后那只带着舒适体温的手立刻就松开了,江屿失落,还没平复下去的心情波澜了几下又想哭了。 “舟哥” 林瑟舟受不了江屿这样,但还是强忍着,“把鞋拖了,鞋柜里有新拖鞋,都是新的,找一双穿。” 江屿看出来了,这是要算他们俩之间的帐了。 先服软为强,江屿不穿鞋,往前小跑一步,从身后抱住林瑟舟,抱得可紧,一点儿也不撒手。 “舟哥,”江屿带着鼻音说:“我错了。” 这会儿林瑟舟原则十足有,软硬不吃,“你错什么了?跟我道什么歉啊,咱俩什么关系?” 江屿憋着嘴不说话。 林瑟舟:“……” 谁委屈? 江屿的甜言蜜语想不出来了,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舟哥我错了。” 林瑟舟鼻子一耸,突然说:“什么味儿啊?” 江屿一愣,“啊?” 林瑟舟凑近了在江屿身上闻,“江老板,几天没洗澡了?” 江屿:“……” 自从江国明住院后他就没好好洗过澡。 林瑟舟进了卧室,片刻后出来,手里拿着一套睡衣,也是新的,准备挺齐全,他往左边一指,“那儿是浴室,去洗澡。” “……哦,”江屿的感情没酝酿出来,被打断的特别干脆,脑子一抽,问:“那个……舟哥,一起洗吗?” 林瑟舟眼皮一撩,四大皆空,“我做饭。” 作者有话说: 作者友情提示:珍爱生命,远离道德绑架“我不想分手。” 江屿一个澡洗了快两个小时,他本来一鼓作气壮志凌云,如今再而衰三而竭了,让水一浇,想说的话被浇灭了,人就怂了,变成鸵鸟把脑袋往土里一扎,不敢出去面对林瑟舟了。 林瑟舟做了两碗面,算着江屿平常洗澡的时间出锅,没想到时间等太久,面坨了,人还没出来。林瑟舟外客厅叫了两声,没人应,他心一惊,以为江屿在浴室怎么了,慌忙推开门,正好跟一丝不挂的江屿面面相觑。 “怎、怎么了?”江屿正在戴假肢,习惯了,也不拿衣物遮一下。 “没怎么,”林瑟舟淡定打开取暖器,“怎么把这个关了,不冷?” 江屿说:“刚关上,太闷了。” 林瑟舟给江屿递睡衣,“洗完了吗?” “洗完了,”江屿背过身穿衣服,“马上就出来。” “嗯,裹严实一点儿,外面冷。” 江屿一愣,心里软了软,还有点酸,他点头说好。林瑟舟又轻飘飘地瞧了江屿一眼,挺动容的,但没过多表示,转身走了。 江屿:“……” 这就没吸引力了? 林瑟舟深吸一口气,冷静片刻,又往厨房钻,这次刚刚好,端着两碗面出来时正好跟江屿面对面了。 客厅不冷,林瑟舟打了空调。 “舟哥……”江屿想跟林瑟舟聊,但找不到切入点,连没话找话也刨不出头绪。 “先吃饭吧,”林瑟舟把面放在餐桌上,让江屿坐下,两个人面对面坐,“饿吗?” “哦,好。” 其实江屿不饿,他这段时间都不太有饿的感觉,但为着是林瑟舟做的东西,他也努力往下塞。江屿吃太快了,连汤带面卡在喉咙中间,气上不来,被呛的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 林瑟舟以为这又是感冒的症状,记得江屿从早上开始到现在没吃过药,他边顺江屿的背边问:“十七,你药放哪儿了?” 江屿咳得脑子缺氧,“啊?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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