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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ldo;她真潇洒。&rdo;

&ldo;那是。要说薇薇恩,还真是比一般女孩多姿多彩,可惜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rdo;

&ldo;你喜欢哪种型的?&rdo;小宛话一出口,已经后悔了,脸一层层地红上来,恨不得把问句收回。

果然,张之也很勇敢地盯着她,眼也不眨地表白:&ldo;是你这种,又古典,又现代,又活泼,又文静,又大方,又羞涩,又……&rdo;

&ldo;好了好了,别说了,把我说得像怪物,四不像。&rdo;

&ldo;我就是喜欢四不像。&rdo;张之也伸出手,轻轻握住小宛的手,&ldo;无论你像什么,我都喜欢。你喜欢我吗?&rdo;

小宛的头低得更低了,脸上热热地渗出红来,红得要涨破面皮了,声音比蚊子还小:&ldo;我不知道。&rdo;

张之也深深地看着她,知道这是个羞怯保守的女孩子,和薇薇恩大不同的。

这样的女孩子,是不可以玩的,玩不起也输不起,如果想和她开始一段故事,那故事须是有始有终的,而他和她一样,都还没有准备好。

他忍不住又想起薇薇恩,薇是永远只活在这一分钟的,游戏字典里只有开始没有结束,所有的故事都停留在开始的序幕上,因为不等结束就已断电了,所以永远等不及落幕。

他们在一起时,偶尔也会想到明天,下个月,甚至明年……不会更远了,再长久的计划便是奢侈。

不仅是薇不肯只对一个男人负责,换了他,也不肯永远留在原地等薇回来。

薇常说一句话:我只希望,有一天回头的时候,会看到你在那里等我。

这句话并不是薇的发明,就像酒红色cd一样,也是小资们无病呻吟故作风雅的标致之一。

&ldo;酒红&rdo;,这就是她们最浪漫的形容词了。可以与张爱玲的&ldo;月白&rdo;相媲美,而更加有现代城市特色……那靡烂而质感的色彩。

薇薇恩所有的思想细胞加起来,也不够一本书的厚度,张爱玲加上网络宝贝除以二,就这样了。

所以她崇拜没完没了的恋爱,受伤,一边烟视媚行地标榜爱情经历一边自怨自怜地慨叹残酷的青春,并于此时刻留意着更多更好的出路,同时伤感而无奈地做一个苍凉的手势,叹息着:希望有一天回头的时候,会看到你在那里等我……

而他之所以还能忍受她那么久,容她一再回头,一是因为她尽管俗,也仍然是俗人中的佼佼者;第二,则是从来也没有机会遇到不一样的女孩,满北京,到处都是&ldo;小资&rdo;和&ldo;准小资&rdo;,以及比&ldo;小资&rdo;还不如的&ldo;小市民&rdo;。所以,不仅是薇回头的时候他接住她的眼光,同时也是他在回头的时候,重新寻找薇的芳踪。

直到有一次薇薇恩说:&ldo;钱有的时候只是一个数字,没有实在的意义‐‐100块可以吃顿饭,1000块可以吃顿饭,10000块仍旧是用来吃饭。起码要有10万块才可以考虑买几身好衣裳,有100万才打算安居,但仍不能乐业,1000万呢,或许真能做到潇洒了……&rdo;

是这一番话吓住了张之也,定下心来认真想这一次是不是要真的分手。

他想他如果同薇薇恩在一起,是永远潇洒不起来的。如果想凭一个普通记者的身份而可以潇洒地生活,除非找一个自身条件优越而心地单纯品格高尚的北京本地女孩子‐‐他遇到了水小宛。

水小宛,这清纯得不染红尘的女孩在让他惊喜的同时也让他迟疑,游戏得太久,已经不是很懂得认真。这一次,他要学习认真,要好好地追求一次爱情,真正地同一个女孩开始一段纯恋爱的故事吗?

小宛的条件无疑是好的,可是唯其因为她太好了,反而令他有种恐惧感,怕他的沧桑不是她所能承受。

许久,张之也先开口,却已经换了话题:&ldo;给你看样最美的东西。&rdo;

&ldo;是什么?&rdo;

&ldo;你自己。&rdo;

&ldo;我?&rdo;小宛笑起来,这个之乎者也真是千奇百怪,说的话永远让人猜不透,&ldo;你让我看我?&rdo;

&ldo;是呀。&rdo;张之也笑着摊开一叠照片,&ldo;不是你是什么?&rdo;

&ldo;啊,是你那天偷拍的我的照片!&rdo;

&ldo;最美的东西。&rdo;之也笑着一张张摆放,&ldo;太美了。&rdo;

&ldo;喂,你是在夸我还是夸你的摄影技术呀?&rdo;小宛咯咯地笑起来,笑到一半,自己觉得又假又空洞,声音都不像自己的,只得打住,偏过头去,一双眼睛不知该往哪儿看,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ldo;你很美,在我的技术下就更加美上加美。所以,你的美貌和我的摄影堪称珠联璧合,而你和我呢,就是天生一对。&rdo;说着说着就又说溜了嘴,之也眼看着小宛的脸又红起来,忍不住后悔,赶紧打岔,&ldo;哎,这张最特别,是你又不像你,倒有几分古人的味道。&rdo;

小宛拈起来,蓦地愣住‐‐那一张,只是眉眼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可是,绝不是自己。没有人会认不出自己来,但是这一刻,小宛看着&ldo;自己&rdo;的照片,却由衷地感到陌生。不,这照片里浓妆重彩的女子不是自己,而是刚才影院里见的那个人,若梅英!

张之也看到小宛半晌不语,不禁会错了意,急急地找些话题来遮掩尴尬:&ldo;上次去你们剧团采访,你的会计嬷嬷还真是传奇。你知道吗?赵自和,孤儿,弃婴,在观音堂嬷嬷的抚养下长大,搞过武斗,当过小将,下过乡,后来保送读的大学,毕了业分配到剧团来,上班前不知为什么特意回趟观音堂,剃度当了自梳女‐‐&rdo;张之也拿出说书人的抑扬顿挫来,夸张地演说,&ldo;我猜,这里面准有故事。所以,我想去一趟广东肇庆,也去一趟她下放的农村,好好做篇专访,看看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人,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做自梳女?看着吧,准是一篇挺煽情的好纪实。&rdo;

&ldo;那你没问过赵嬷嬷自己吗?&rdo;

&ldo;问了,她含含糊糊地不肯说。反来覆去就一句话,不想结婚,不相信男人,不想生孩子。又说她自己是弃婴,证明结婚生孩子不是什么好事儿,不如梳起不嫁干净利落……我才不信,都是托词。&rdo;

&ldo;你们做记者的,就是愿意挖人隐私。&rdo;小宛皱眉,&ldo;会计嬷嬷不愿说,肯定有难言之隐,干嘛一定要逼她?&rdo;

张之也羞窘,被噎得一时无话。

小宛不过意,忙说:&ldo;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你想拿资料,不如找些剧团的老人问问,比如团长啊,胡伯啊……&rdo;

&ldo;胡伯?是不是那个拉二胡的瞎子师傅?&rdo;张之也想起来,&ldo;前几天我去你们剧团采访的时候,找过他。他手里拎着把二胡,正坐在门口调弦,我向他打听赵嬷嬷,他不回答,却很神秘地对我说:&lso;她回来了。&rso;我问他,&lso;谁回来了?赵嬷嬷吗?&rso;他摇摇头,还是说&lso;她回来了&rso;,说完就挟着二胡慌慌张张地走了,差点撞了墙。我走过去想帮他,他用二胡隔着我,一脸紧张,仍然说&lso;她回来了&rso;。哎,他是不是脑筋有毛病?&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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