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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第2页）

&ldo;等丹大人他们吧。&rdo;采蘩不无可否，往门墙边一靠，面对那些盯着她的人大方回看。

&ldo;还是到门里去等。&rdo;于良受不了别人把他们，尤其是采蘩当猴子来看。

采蘩却不慌不忙，看了一圈才将目光收回，垂眸，视线落在双手，上下慢翻着手掌。

于良喊了她好几声也没得到回应，这才注意到她脸上的神情，不由怔住。比纸的日子最终定下之后，他就去求丹大人教采蘩造纸。他想，师父没了，采蘩和他谁都赢不过西大公子了。谁知丹大人说采蘩暂时不来纸官署，想教也教不了，且让他放心，既然是采蘩提出要继续比试&iddot;她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于良不知道采蘩有什么想法，他只知道即便师父死了，他们身为弟子也不能给师父抹黑。师父路上虽然教了不少，但那毕竟是行军，如何能专心致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看到了采蘩的进步，可是跟西大公子比，还是差远了。采蘩这么做，肯定是一时冲动。于是他去了姬府两次&iddot;想劝她改主意。然而，两次都没见到人，管事只说她很忙，等比纸那日再见面。

今天见到了，他劈头就问她忙什么，她只笑说造纸。造纸？她一个人闷在家里造纸，还不如请丹大人教呢。他唠叨一路，她却像现在一样，沉静。

&ldo;师妹。&rdo;采蘩的神情无比专注，他感觉她好像灵魂出窍了。

没有人回答他&iddot;只有无数双眼睛盯看着，无数双耳朵恨不得凑到他嘴边来。

&ldo;师妹！&rdo;于良大喊。

采蘩头一偏，揉揉耳朵，斜他白眼，&ldo;聋了，那么大声。&rdo;

&ldo;我完全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rdo;一般情况下，师父过世，斗纸之约可以不作数的。这样不是挺好吗？师父的名声保住了。

&ldo;于良，你是以为不比师父的名声就保得住，还是以为师父横竖也没什么大名气&iddot;若我比输了，才让师父丢人？&rdo;采蘩看透了他的心思。

其实是后者。于良不好意思承认。

采蘩突然伸手在于良脑门上重重弹了一下。

&ldo;疼！&rdo;于良一边摸额头，一边看四周&iddot;脸红了，&ldo;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rdo;他好歹是师兄。

采蘩的视线不拐别人，只看着于良，很认真地看着，&ldo;我们的师父是当世最出色的大匠，今天我就要证明给所有的人看。你，也给我好好瞧着，不能再有不如人的想法。能当左恒的弟子&iddot;是我们三生有幸。&rdo;

于良怔忡地看了她片刻&iddot;耷拉脑袋下来，&ldo;我还真是没出息。&rdo;

&ldo;别再耷拉脑袋了。师父临终前&iddot;说你秉性纯良，勤奋好学&iddot;将来一定会跟他一样出色。所以，师兄要有信心，抬头挺胸造纸。想当初我给你评纸，可是比西大公子还略胜了一筹。&rdo;采蘩记得跟他性子相似的厚实纸卷。

&ldo;师父真那么说吗？&rdo;于良抬起头来。

&ldo;哦，真那么说了。&rdo;还有一句，现在不是时候告诉他。于良如果没法自己找到信心，造纸这条路他走不下去。她会帮他，却并非手把手。

&ldo;纸官署的马车！&rdo;不远处有人喊道。

采蘩和于良同时望去，只见一列红木大窗的马车由快而慢，穿过被人群挤窄的街道，在门前停了下来。丹大人还没下车，却从最后两辆马车上跳下七八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他们脸上朝气蓬勃，眼睛里充满着希冀和新奇，动作活泼。

&ldo;是新招进来的学匠？&rdo;采蘩看到独孤棠之家的小五也在，面露淡淡的笑容。

&ldo;今年特收了年岁小的，什么都不懂却刮噪得很。&rdo;于良往小学匠那儿走，又回头对采蘩道，&ldo;丹大人让我带他们，我得管管去。&rdo;

还好有丹大人，采蘩心想。再看于良，他一过去，小学匠们便立正安静了，挺有年长师兄的架势。不知不觉中，他也成长不少。

&ldo;纸官署跟御纸坊真是不能比。&rdo;一句嘀咕窜进耳里，采蘩看一眼身旁的两个少年郎，是略的那一个说的。

&ldo;为何？&rdo;她问，神情闲淡。

小师兄没在意谁问的，直望着前方，答道，&ldo;御纸坊来人，好像云上神仙下凡。纸官署一下来，却似一群麻雀。真亏得穿了这么一身好行头，浪费了。&rdo;

&ldo;我倒是喜欢纸官署更多些。&rdo;小学徒羡慕地瞧着那些少年学匠们，&ldo;御纸坊没有像我们这般年纪的，而且张大人看着凶巴巴，可那位白胡子长眉毛的老爷爷似乎很亲切。&rdo;

&ldo;那是丹大人，他‐‐&rdo;曾经体罚左拐这样的事还是不说得好，采蘩舌头转弯，&ldo;技艺高超，对新进的匠工特别关照。&rdo;

小师兄却懂得不少，&ldo;丹大人如今已经造不了纸了，就和那个残手断脚的左拐一样。城里会造纸的都知道，现在纸官署的大匠是二流的，全然不能跟过去的辉煌相比。&rdo;看到纸官署的人快到门前，住嘴。

丹大人对采蘩点点头，走进门去；那些对采蘩而言陌生，但总在大屋里造纸的大匠们走了过去；于良带着小学匠们走过去，小五朝采蘩咧嘴笑着，脸上雀跃。望着这一切，本想驳两句的她什么都没再说，也跟进去了。世上的事，只要无关乎自身，很多时候都是雾里看花，根本不清楚真相。因此，不必强求他人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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