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的一双妙目，喜不自胜的瞧着伏俊的时候，倒教伏俊生出一种&ldo;疑似故人来&rdo;的感觉，不知不觉间便对柳明月生出好感来。

又听得柳相在家夸他，虽觉得柳明月这话乃是恭维之语，可是她的眼神真诚无伪，他倒宁愿相信柳相确曾说过此语。

&ldo;宜人勿忧，咱家不会害了宜人的，只待宜人见过贵人之后，咱家便送宜人出宫。

&rdo;

☆、65

第六十四章

蓬莱阁里，明黄色的身影立在窗边，窗外是蓬莱池，水色天光，明晃晃灼人眼。

柳明月随着伏俊跪了下来，向窗前那人请安，他摆手叫起，柳明月立起身来，伏俊已不见了人影，这个油滑的宦官！

正是初春，有柔风入殿，眼前身影太过熟悉，她曾经有过惊惧避意，但不知道是近来的婚姻生活太甜蜜，薛寒云的宠爱疼惜令得她心中充满勇气，还是如今她再无进宫的可能，再见到司马策，倒不再怕他。

男子久久不动，她便立在那里端详他的背影。

司马策身姿高俊挺拨，气宇轩昂，身着四团龙袍，头戴翼善冠，腰系九龙玉带，白袜玄履，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忽尔转过身来，兴味一笑：&ldo;方才小师妹在想什么？&rdo;

柳明月内心有翻白眼的冲动，她能说自己立在这里忽想起许多旧事，猜他无故召她前来，难道是闲极无聊吗？

怎的她听说司马策初登大位，很是勤勉，常昼夜处理朝政。

&ldo;没想什么，吹风。

&rdo;

蓬莱阁内所有窗户大开，极目去瞧，这殿阁四周的风景皆在眼前，但殿阁内也暖和不了多少。

不过想到她是外命妇，虽大启妇人成婚之后，比之未出阁女子，相对来说拘束更要少上许多，宗室或者权爵之家的主妇还要出面待客，款待的不止女眷，还有主夫同僚同窗等男客，她与承宗帝见面，也不算太违例，倒心下略松。

司马策轻笑出声：&ldo;小师妹率性，觉得这蓬莱阁风景可堪入目？&rdo;

后宫女子各个想了法子的献媚讨好，便是皇后也从来都是温顺依从，就算温青蓉那炮仗性子，在司马策面前都乖的跟只小猫似的，满含仰慕，唯柳明月瞧着是个通透性子，每次见面，不是退避三舍便是直不笼通，全无讨好之意。

唯其如此，才愈见其真性情。

&ldo;四面透风，一池残梗，臣妇觉得六月菡萏初绽，芙蕖绿波，才是来此赏景的最佳时间。

&rdo;

司马策大约是政务缠身，压力太大，居然召了个外命妇来讨论蓬莱池边风景，柳明月总觉得，回头要问问自家老爹，最近这位新帝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顶好再让程太医私下给他进些补药之类，令他留连后宫，专注闺房之乐，少想些有的没的。

司马策不觉笑出声来，缓缓踱了过来，在柳明月身前五步距离立定，瞧着她一双清透无惧，不卑不亢的眸子，忽摇头道：&ldo;真是奇怪，有时候朕觉得，小师妹瞧着朕的眼神很是熟悉……但一转眼却又离朕极远极远……&rdo;

&ldo;圣上想多了。

&rdo;柳明月反省自己几时对司马策露出过那种熟悉的眼神，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

她却不知，二人前世一场夫妻，虽然极力忘却，但曾经痴爱过，总会有丝缕的痕迹留下来。

就算如今不再爱他，但对司马策本人的言谈举止，甚直是蹙眉沉思，扬眉浅笑，都在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因此，她每次瞧着司马策的眼神，哪怕充满了惊惧戒备，也暗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熟稔。

司马策何等人物，自小学的是治国论策，结交打击的全是心怀谋略的政客，玩的是翻云覆雨的手腕，尤御妇一道，最是得心应手，内宫外朝，不知引的多少女子倾心爱慕，柳明月这种奇怪的眼神，又哪里逃得过他的鹰目？

&ldo;是朕想多了吗？&rdo;司马策再逼近两步，在柳明月堪堪朝后退之时，伸臂揽住了她的纤腰。

柔软的身子一经入怀，鼻端嗅到她身上幽香，不由便发出了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

&ldo;小师妹好香！

&rdo;

柳明月大脑霎时一片空白。

她曾经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比如司马策被刺身亡，或者他最好死在某位妃子的榻上，落得个风流恶名……反正他薄性，这些死法也足教她泄去心中愤恨……

但她如今才知，自己是最懦弱的那种人，哪怕再恨，从来不曾想过，亲手报仇，令得他江山不稳，落得个凄凉下场。

那种事情，大约需要很坚毅的性格，很强大的心灵，很缜密的思维与心计，才能完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