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娇在想到这些的时候,就觉得人一辈子,在无亲无靠的时候,是多么的心酸和无奈。于是也忍不住责备起,沉默少语的龚归吉来。
一天早晨,龚归吉抱着小天庐,正在开心的玩耍着。在灶台边忙着做饭的大娇,就不欢不喜的对龚归吉道:&ldo;你只是晓得,有空就抱着儿子逗乐儿。眼看天庐,就要快满周岁了,我们可是一点儿什么准备,都还没有呢!&rdo;
&ldo;还要准备个什么?我们家又没有一个亲戚来。孩子满了一岁,他就奔两岁里长吧!&rdo;龚归吉大大咧咧说完之后,就又逗着小天庐说:&ldo;儿子,你说是不是?没亲没戚,无依无靠的人,在这个世上,多着呢!&rdo;因为他一直让小天庐在自己的膝盖头蹦跶着,那小天庐也就咯咯的笑个不停。
大娇气哼哼的横了龚归吉几眼后,又说道:&ldo;眼看着儿子一天天的大了,可他也没有一个伴儿玩耍。甚至连一样像样的耍伴都没有。他是个小孩儿,需要一些耍伴才好呢!你就不可以抽点儿空闲,为他做一些诸如刀啊枪的玩具来?&rdo;
经大娇这么一点拨,那龚归吉也就真的开始给小天庐,做出了一些玩具。不过都是些木头的刀、矛、剑,竹制的弓和箭之类的。
那勉强可以行走几步了的小天庐,手里拿着龚归吉所做的玩意儿,也图新鲜,玩得很开心。因为脚力不稳,就打醉拳似的,串串倒倒的玩得兴致极高。
又一天早饭之后,龚归吉挑了一大担木柴,就要远去五十里外的木府镇卖。临出门时,那小天庐也就哭着,要跟着去。龚归吉就笑着回过头来,对小天庐说:&ldo;儿子在家,乖乖听话。等爹爹将柴禾卖了,就给你撬一坨麻糖回来!&rdo;
大娇抱起哭啼着的小天庐,走前去又塞给龚归吉一些碎银子。说道:&ldo;后天就是天庐的周岁了,你得记着买几尺布料回来。我得给他缝一件新衣服才好啊。另外,你去那店铺里看看,买一支笔,一个本和一把小算盘什么的回来。孩子抓周时,需要这些东西呢!&rdo;
&ldo;那我就不给他撬麻糖了?&rdo;龚归吉突然地变得嬉皮笑脸起来道。
&ldo;谁说的?你不但要给天庐撬麻糖,而且连那米粑粑,糖葫芦之类的吃食,都尽量的带一些回来。最好还得买上几斤猪肉呢,儿子都有一岁了,还没有让他开荤呢!&rdo;大娇不厌其烦的吩咐着。
龚归吉挑着柴担,也点了点头说:&ldo;也是真的,这儿子跟着我们受苦了。不如你去把那包袱拿来给我。这么多东西,我总不可以用手捧回来啊!&rdo;
大娇就转身将那纱布包袱,拿过来递给了龚归吉。
龚归吉干脆放下来柴担,将包袱系在了腰间。并说道:&ldo;这样子还要热乎得多!&rdo;
大娇抱着小天庐,目送着负担前行的龚归吉,在寒霜凛冽的山道上渐渐远去之后,才抱着小天庐进入茅棚里去。小天庐还在抽抽泣泣的不止。大娇就从火塘里,掏出一个已经烧熟的洋芋。剥完皮之后,递给小天庐道:&ldo;幺儿哩,你莫吵了。你爹爹去给你买好吃喝去了呢!&rdo;
啃着烧洋芋的小天庐,这时也停止了哭啼。大娇此时才得以有时间,去收拾碗筷。但就在她洗碗筷的时候,她又听见了后山之上的狐狸叫声。大娇正在疑心之时,那一直躺在火塘边的大黄狗,突然地尾巴一竖,箭一般的射出了茅棚去。
小天庐一下子又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
大娇急忙过来,抱起小天庐说:&ldo;幺儿哩,别怕!说不定是你的幺姨妈来了呢!&rdo;
可是大娇抱着小天庐,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始终没有一点儿动静。直到大黄狗嘴里叼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袱回来后,大娇才真的明白,上一次,自己真的是将妹妹二媚得罪了。
大娇一边逗着小天庐,一边打开了红包袱。大娇看见,那里边尽是些孩儿衣服。从布料和样式上看,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儿所穿的东西。大娇既高兴又辛酸的祈祷道:&ldo;妹妹啊,你这是何苦呢?我只是念在你现在,一会是人一会是狐的,怎么可以带着孩子啊!你就不要再去偷窃别人的东西了吧。就算天庐是你的孩子好了,我们几个人一起,共同来养育好他行吗?&rdo;
小天庐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裳,也就伸出小手去,抓这抓那的。大娇就给他一件一件的试穿着。但那泪珠儿,也就不断线的,滴落在了那些衣物上。
冬日的天,亮的迟却黑得早。快到黄昏的时候,有几个力人踏着泥泞,路过龚家茅棚。他们就在屋外大声的叫唤道:&ldo;老板在屋里吗?我们能不能进来讨一口水喝?&rdo;
大娇听见叫声,就在屋里应答道:&ldo;要喝水的话,就请进屋来喝吧!&rdo;
得到允许后的几个力人,于是就钻进了茅棚里来。他们去水缸前,舀来凉水喝了之后,看见小天庐穿得花花稍稍的。就有一个力人,对着大娇说道:&ldo;嗨呀,才大半个月不见,这个小娃儿,又长得乖多了!还穿得这么漂漂亮亮的了。今早,我们从梅河那边过来时,就看见了一件稀奇事。一个中年妇人,在抱着一个光条条死了的娃儿,在路旁伤心的哭啼着。我们问她是怎么回事情,你猜她是怎么说的?她说他的儿子才刚满一岁,却不幸就死了。昨天黄昏时候才埋下去的。因为刚做过岁酒不久,所以,就把那些亲戚们送来的好衣裳,都穿给了短命儿。但谁也没有想到,今早就有人去对她家说,她的儿子,已经光溜溜的摆在了路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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