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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那时太后闻讯当场昏厥，醒来之后跟今上又作了确定，眼见既成事实，她哭得伤心欲绝。今上未免太后悲伤过度，答应会尽力周旋，早日将瑶姬母子接回陈国，由此造成了陈、梁两国多年焦灼的战事状态。

后来陈国攻破梁国，玄旻孑然而归，说瑶姬早在六年前就已经香消玉殒。太后再一次哭得人事不知，大病许久，玄旻跟昭仁公主一直在侧服侍。太后由此更加关注玄旻，也在今上面前为他谋事，然而前有太子跟靖王西雍当朝，玄旻这在外多年的落魄皇子最终也只是得了清王的封号，五年来始终没有得到重视。

如今朝中有了这样的空缺，昭仁为讨太后欢心就提议举荐玄旻，道：&ldo;虽然后宫不得干政，但太后毕竟身经两朝，过去也没有少为先帝分忧，父皇又对您至善至孝，您若给些意见，父皇也是会酌情考虑的。&rdo;

昭仁一面说话一面为观察着太后的反应，稍后才听太后问道：&ldo;你平日甚少关心朝政，怎么这会儿反倒清楚前廷都发生了什么事？&rdo;

昭仁赔笑道：&ldo;还不是靖王哥哥受伤的事闹大了，父皇一连问了好些人的罪呢，口口相传之下，牵扯出来的东西也就多了。我是听他们说的，靖王哥哥这一伤，就空了缺出来，这会儿还没替补的人选，我就想到清王哥哥了。太后难道不想让清王哥哥露露脸？这些年太子哥哥跟靖王哥哥在朝中都风生水起，唯独清王哥哥深居简出，也身无要职，说出去大约有人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个王爷呢。&rdo;

昭仁虽然说得夸张，却也点到了太后的心事。她原本就喜欢瑶姬，而玄旻又是瑶姬的独子，族中子弟这些年也没见几个出色的，她确实希望玄旻能够出人头地，为母族争个脸面。

室内正沉默，侍者前来通报说今上到了，昭仁立刻起身接驾。

三人寒暄了一阵，太后还是将话题引去了齐济巡查的事上道：&ldo;听说靖王因为复桥坍塌一事受了伤，太医看过了没？情况如何？&rdo;

一旦提起爱子受伤的事，今上便蹙眉忧心道：&ldo;腿伤有些严重，这几日朝会都不能参加了。&rdo;

太后深表遗憾，叹息道：&ldo;靖王年少英才，这些年已成了我大陈栋梁，现在突发意外，皇帝务必叮嘱他好好养伤，早日归朝。&rdo;

&ldo;母后心意，朕会转达西雍的。&rdo;

太后微顿，与昭仁交换过眼色后，道：&ldo;哀家看皇帝愁眉不展，是还有疑难事未决？&rdo;

&ldo;母后慧眼，确实是有桩事，还想请示母后的意思。&rdo;见太后点头，今上才继续道，&ldo;西雍因伤无法出行，原定他巡查齐济的事也要就此换人，朕与臣工们商议，拟定了几个人选……&rdo;

太后假意回绝道：&ldo;朝堂的事，皇帝与大臣们商量就好，哀家只是后宫女眷，如何置喙？&rdo;

&ldo;母后稍安，听朕把话说完。&rdo;今上安抚道，&ldo;臣工们拟定的名单里有玄旻，朕思前想后，他确实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只不过母后一向喜欢玄旻，齐济又路途遥远，万一朕把玄旻派出去了，母后想念孙儿却见不着，可叫朕如何是好？&rdo;

&ldo;玄旻是哀家的皇孙，是皇帝的儿子，但他也是皇帝的臣子，先为君臣，再是父子。皇帝对哀家的心意，哀家领了。但这事关朝政，皇帝可别因为哀家的私心而耽搁了正事。&rdo;太后郑重道。

昭仁在旁听着这母子对话，不由感叹太后心思深沉，既不给自己留下话柄又给今上扇了耳边风，想来玄旻去齐济巡查的事，大约就这样定了吧。

今上原本就是来探知太后口风的，如今得了这样的授意，他也就心中了然，跟太后又闲话了一番之后就此离去。临走时，他不忘叮嘱昭仁道：&ldo;太后身子受不得潮，让下人多放些熏炉去潮气，免得这几日阴雨湿气重，又引了太后风湿的老毛病出来。&rdo;

昭仁应声，将今上送走之后再回到太后身边道：&ldo;父皇对太后真是关心备至，就连我这个当女儿的都有些嫉妒呢。&rdo;

太后叹道：&ldo;你父皇若能将对哀家一半的心思放去玄旻身上，你清王哥哥也不至于是现在这般惨淡的光景了。&rdo;

&ldo;可是我听说当初清王哥哥跟太子哥哥抢美的事，父皇是偏袒了清王哥哥的。&rdo;昭仁道，她正为当年的事好奇想要继续询问，但见太后立刻阴沉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多言了，立刻低头道，&ldo;昭仁错了。&rdo;

见昭仁低头认错，太后也不忍心再说重话，只无奈道：&ldo;你这丫头跟在哀家身边这些年还是毛毛躁躁的，真该召张珂来问问，素日里都是怎么看着你的。&rdo;

昭仁立刻求情道：&ldo;太后别怪他，他左右不过是一个内侍，我要做什么他也拦不住。是昭仁不好，太后别为难他了。&rdo;

太后原也喜爱昭仁，眼见她这样讨饶更加没有了责备的心思，面上却佯装正色道：&ldo;下不为例，下回再犯，连张珂一起罚，要重罚。&rdo;

心知太后说笑，昭仁旋即笑了出来，道：&ldo;多谢太后。我再让人去拿几个熏炉进来，父皇交代的。&rdo;

看着昭仁轻盈而去的背影，太后却忽然将她唤住问道：&ldo;外头的雨停了没有？&rdo;

昭仁亲自跑去外头看了一遭又回来对太后道：&ldo;雨势小了一些，但还在下。太后是觉得不舒服么？要不要传太医？&rdo;

太后迟疑之后道：&ldo;你让人将玄旻传进宫来，我有事要与他交代。&rdo;

见太后此时神情不如方才轻松，昭仁暗道太后召见玄旻必定是为了正事，也就不敢耽搁，立刻找了人去传话。

☆、第一章夜来风吹彻清池始破冰（三）

清王府的囚室不设通风口，这几日春雨连绵，室内潮气不散，灵徽待在里头觉得很不舒服，但她并没有要向玄旻开口求饶的意思。

闻说连着给灵徽送了三天饭，知道灵徽并不是米水不进也就放了心。第四天的时候，她亲自开门进去，将饭菜摆在灵徽面前，看着依旧团坐在角落的女子，漠然问道：&ldo;既然要活下去，为什么不让自己活得好受些？&rdo;

灵徽此时才缓缓抬起头，虽然被囚整整三天，但她依旧发丝不乱，一双眼睛里闪现着坚持与尖利，反问道：&ldo;他要我活着，为什么不能让我活得好受些？&rdo;

闻说默然，哪怕是承受着灵徽充满敌意的注视，她也依旧保持着惯有的沉静，仿佛这世上的一切事都与她没有关系。

&ldo;我不知道。&rdo;言毕，闻说就要离开。

灵徽忽然站起身叫住她：&ldo;我要见他。&rdo;

&ldo;没有王爷的命令，你不可能见到他。&rdo;

灵徽抢步去闻说面前拦住又要提步离去的女侍卫，却欲言又止。此时沉默，唯有囚室外的雨声不绝于耳，她看着闻说面无表情的脸，终究别过头去道：&ldo;我想沐浴，换身衣裳。&rdo;

玄旻曾经说过灵徽有轻微洁癖，所以才刻意将她连日囚禁，不让她梳洗更衣，也算是一种折磨。过去灵徽跟玄旻提过这种要求，玄旻有时答应，有时不答应，因此这一回闻说考虑之后还是决定放灵徽一马，毕竟有玄旻的先例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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