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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第1页）

苏公道：&ldo;何以见得?&rdo;徐君猷道：&ldo;此时节蛇虫蛰伏在地，不曾出来。那凶手伪造毒蛇噬咬症状，意欲误我等耳目，可惜忘却蛇虫有时节之变。&rdo;苏公手捋胡须，道：&ldo;若此伤痕乃是凶手伪造，可见凶手深谙毒蛇习性，寻常人等，断然无有此般手法。若其深谙毒蛇习性，又怎会犯此大忌?&rdo;徐君猷一愣，迟疑道：&ldo;苏大人如此言语，认定此事非是人为?徐某益发糊涂矣。&rdo;苏公道：&ldo;万事万物，虽有常理，但亦有悖常理之时。看似有悖常理，实则又在常理之中。&rdo;徐君猷不解道：&ldo;苏大人此言何意?何谓看似有悖常理，又在常理之中?&rdo;

苏公道：&ldo;白乐天任九州司马之时，登庐山，畅游大林寺，时值暮春，江南芳华菲尽，而大林寺桃花嫣然盛开，白乐天见此情景，大感惊奇，遂写下《游庐山大林寺》一诗。只道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山中。细读此诗，颇有意味，&lso;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rso;，此为何也?似是有悖常理，实则在常理之中。庐山山势甚高，自下往上，由暖变凉，雨水亦变异，山上桃花因之而变化也。&rdo;徐君猷道：&ldo;言到此诗，徐某曾闻沈存中沈大人论述，他道：士气有早晚，天时有愆伏，诸越则桃李冬实，朔漠则桃李夏荣，此地气不同也。只是苏大人言及此些，与朱溪之死有何干系?&rdo;

苏公道：&ldo;蛇蛙因寒而蛰伏，因暖而出洞，此是常理。若如山寺桃花一般，地气变异，蛇蛙蛰伏亦会变之?&rdo;徐君猷悟道：&ldo;苏大人言之有理。那蛇定是因气暖而苏醒，故而袭噬朱溪。&rdo;苏公四下细细察看，近得床榻前，见得白布棉枕，便取过棉枕，枕下并无一物，翻转来看，却见白枕面上有些脏迹皱痕。苏公辨认，似是指痕，正疑惑时，却见棉枕处垫被露出一段丝绸。苏公掀开枕头，取出那丝绸，置于掌上，却原来是一方绸帕，绸帕上绣有两只蝴蝶，张翅飞舞于数朵花上，惟妙惟肖，甚是精致。绸帕散发丝丝清香，苏公闻得香气，不由叹息一声，又去掀那棉被，猛然唬得一惊：只见那被褥下赫然盘着一条竹叶青蛇!

徐君猷惊诧不已，惊退数步。苏公寻得一根短杆，小心挑拨那竹叶青蛇，那蛇一动不动。苏公又拨弄数下，但见那竹叶青蛇稍有动弹。徐君猷疑道：&ldo;此蛇甚是迟钝，怎生咬人?&rdo;苏公道：&ldo;此刻如此，之前未必如此。&rdo;徐君猷思索道：&ldo;蛇眠于洞穴内，何故至此?&rdo;苏公道：&ldo;徐大人问得是，此便是朱溪丧命缘故，此蛇断然不是自行爬将至此。&rdo;徐君猷皱眉道：&ldo;莫不是有人将僵蛇塞入朱溪被褥之内，待朱溪上床就寝，那被褥内热热和和，僵蛇渐而苏醒过来，欲爬将出来，朱溪或有察觉，从而惊触毒蛊，那蛇便噬咬朱溪脖颈，朱溪迷糊之中或未在意。待毒性大发，疼痛难忍，滚将下床，挣扎而死。&rdo;

苏公手拈胡须，道：&ldo;此蛇至此，或是朱溪自携带来，或是他人塞入，前者甚少可能，如徐大人推论，或是他人有意为之。&rdo;徐君猷道：&ldo;朱溪为人和善，颇有声望，甚人欲加害于他?&rdo;苏公道：&ldo;但凡谋害，必有其意图，只是我等尚无从知晓。&rdo;徐君猷然之，道：&ldo;凶身定是朱先生熟识之人。&rdo;苏公思忖道：&ldo;自杀还是谋杀，尚无法定论。当先令仵作勘验尸首。&rdo;徐君猷然之。二人出了书房，至廊阶边，有书院先生过来询问情形。徐君猷叹息一声，实情相告，又令先生好生看护，待仵作前来验尸。

庭院中约莫有十余人，其中先生模样者四五人，其余皆是学子。徐君猷正与温七言语，似是交代书院事宜。苏公环视书院，但见楼阁厅堂、竹林草坪，草坪端头有一堵白墙，墙面上书着&ldo;立德、修身、勤学&rdo;六个大字，每字约莫七八尺见方。苏公暗自感叹：苏某见天下书院甚多，如临江书院这般规模者，确实少有，又以立德、修身为本，此朱溪先生真知灼见也。若我大宋各路州府县郡皆如此重教兴学，何愁我大宋不强?

苏公感叹之余，但闻得两位先生言语，一人道：&ldo;齐先生神色疲倦，莫不是又熬夜不成?&rdo;另一先生正是齐信礼，连连摇头道：&ldo;哪里熬甚夜?昨日头昏昏然，一早倒头便睡了。一觉醒来，天色大亮，至此头兀自有些昏然。&rdo;那先生叹道：&ldo;我等每日与书卷为生，常年累月，心劳甚重，又少于行动，故易多生内疾，不可小觑，故需加心留意，修身养性，调理内外。&rdo;苏公闻听，不由思索起几位因病英年早逝的好友来，心中暗自感叹，忽瞥见一位先生偏头张望，脸上悄然闪过一丝冷笑。苏公疑云顿起。

☆、第一章致命毒蛊（6）

苏公留心察看那先生，那人约莫四十，着一身灰布衣袍，面目憨厚。徐君猷与先生言罢，近得苏公前，道：&ldo;徐某素闻苏大人善察微知细，不知于此案有何见解?&rdo;苏公反问道：&ldo;徐大人何以认为?&rdo;徐君猷叹道：&ldo;徐某一团雾水。&rdo;苏公道：&ldo;却不知是何人发现尸首?&rdo;徐君猷道：&ldo;乃是温七先生。&rdo;徐君猷指点其人，正是适才与徐君猷言语之人。苏公道：&ldo;温先生身旁那着灰色衣袍者何人?&rdo;徐君猷道：&ldo;乃是周中先生。&rdo;苏公道：&ldo;他二人与朱溪相交如何?&rdo;徐君猷疑道：&ldo;莫非苏大人疑心他二人?他三人乃是多年好友。&rdo;苏公淡然一笑，道：&ldo;徐大人多疑也。苏某不过是信口问来。徐大人可细问温七发现尸首前后情形?&rdo;徐君猷点头道：&ldo;温先生一早不见朱先生，便来不倦堂，呼唤数声，不见回应，便想推门进屋，岂料那门亦闩上了。&rdo;苏公问道：&ldo;那门自内闩上了?&rdo;徐君猷然之，道：&ldo;正是。温先生不知何故，又叫嚷半晌，仍不见回应，料想出了意外，便唤来刘相覃等学生，拨开窗格，进得屋去。&rdo;苏公道：&ldo;他等可曾动得尸首?&rdo;徐君猷道：&ldo;闻温先生言，他等只近得前去看了一番，未曾动尸首。&rdo;苏公思忖道：&ldo;适才大人言他等乃是拨开窗格进得屋内，却不知是前窗还是后窗?&rdo;徐君猷指着廊下窗格，道：&ldo;乃是前窗。&rdo;苏公思索起后窗开启，急忙道：&ldo;且到后窗下一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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