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好一阵时刻,方闻得门内有人言语,却见院门&ldo;吱呀&rdo;一声,出得一个道士,头带九阳巾,身着褐袍,腰系杂色彩丝绦。那道士稽首道:&ldo;施主敲我山门不知所为何事?&rdo;李龙回礼道:&ldo;在下乃是二十里外周家庄人氏,奉周熙人老爷所使,来请天师,做一大醮。&rdo;那道士道:&ldo;施主来晚了,家师昨日方出,不知几日回来。&rdo;李龙道:&ldo;不知道兄如何称谓?&rdo;那道士道:&ldo;小道无静。&rdo;李龙道:&ldo;无静师兄,可否待天师归来,将之禀告?&rdo;无静道:&ldo;施主放心,自当告之。&rdo;正欲关门,李龙急忙道:&ldo;在下还有一事相烦。&rdo;无静道:&ldo;何事?&rdo;李龙道:&ldo;在下此来,有庄中周二郎捎言,其忽患重病,几不可动,恐有不测,惟有一弟周四郎在外游荡,近闻得他常在普济观中。二郎嘱托:如若念及兄弟手足之情,还望四郎归家一趟。&rdo;无静满脸疑惑,摇头道:&ldo;那周四郎早已不在观中。&rdo;李龙道:&ldo;师兄可知他在何处?&rdo;无静道:&ldo;那周四郎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经,常来观中罗唣,吾师丝毫不恼,意欲感化,故常资助救济之。不知为何,近几日不见他来。&rdo;李龙道:&ldo;可知他平日与甚人来往?&rdo;无静摇头道:&ldo;不知。&rdo;李龙疑道:&ldo;四郎从未言及他人?&rdo;无静道:&ldo;家师管教甚严,我等与周四郎并不曾多言,且那厮无赖,我等皆恨之。惟家师慈善,一味宽容于他。&rdo;
李龙点点头,道:&ldo;原来如此。如此在下可回矣。&rdo;正要道别,又道:&ldo;在下此来行了二十里路,口渴难当,可否讨一口水喝?&rdo;无静道:&ldo;无妨,你且在此等候。&rdo;说罢,虚掩院门,返身进去。李龙轻推院门,凑眼张望,却见无静穿过庭院,进得道房。不多时,无静端得水来。李龙待他近门,猛的一推,却听得那无静惊呼一声,那钵失手掉地。李龙故作惊慌,连声致歉。无静道:&ldo;再去舀来。&rdo;李龙歉意道:&ldo;不敢。在下就此告别。&rdo;无静稽首道:&ldo;阿弥陀佛,施主慢行。&rdo;李龙下得恶虎岭,约莫四五里,遇着一采药翁,上前问清道路,而后拣得一条近道,径直往那孙家庄而去。
李龙又行得三四里,忽然一惊,叫道:&ldo;不妙。我上当了。&rdo;扭身便跑,急急火火上得恶虎岭,赶到普济观,却见那院门紧闭,上得前去,狠命一脚,将门揣开,冲进道院。那道院早无人迹,哪有方才那无静!李龙进得道房,一一搜索,转到殿后灶房,却见地上有血迹,推开门看,只见昏黑房内倒着三具尸首,乃是一老二少三个道士,满身血迹,早已气绝,分明是被人所杀。李龙一一查看,三人皆不认识。正待离去,却见那老道士右手在前,莫非……李龙取来火折子,蹲身一照,那地上赫然写着一个血字:&ldo;安&rdo;。
出得灶房,李龙又进得道士寝房,细细搜寻,竟自衣厨内翻出些妇人衣饰胭脂与春宫图来。李龙骂道:&ldo;果是龌龊之地。&rdo;李龙里外搜寻,无有发现,只得离了普济观。
李龙回得孙家庄,见着苏公,将前后细细告之。苏公惊讶,道:&ldo;此案果然非同寻常。&rdo;苏仁问道:&ldo;李爷怎的悟出其中诡计?&rdo;李龙道:&ldo;那厮言行举止毫无破绽,我本不疑心他。只是他最后一语错了。&rdo;苏仁不解,道:&ldo;何错?&rdo;苏公捋须笑道:&ldo;可惜李爷行得数里方才醒悟,若苏某在,当即穿也。&rdo;李龙笑道:&ldo;小人迟钝木讷,方有此失。&rdo;苏公笑道:&ldo;亦难为李爷也。&rdo;苏仁急道:&ldo;是何破绽?快快说来。&rdo;苏公笑道:&ldo;你可细细思之。&rdo;李龙道:&ldo;那厮最后一语道:阿弥陀佛,施主慢行。哪有道家言阿弥陀佛者?此语乃是佛家言语。&rdo;苏仁悟道:&ldo;原来如此。&rdo;
李龙询问案情,苏公道:&ldo;今日一早,我与那孙孝儒商议,召集孙氏族人忠信可靠者数人,一者,寻找孙进富之尸首;二者,搜寻可疑者并可疑痕迹。此案看似平淡,却颇多蹊跷。孙进富中毒与否,颇为可疑。我令孙氏族人将那死犬掘出,细细勘验一番,那犬所食肉汤中竟有砒霜。若吴氏所言确实,那孙进富似非中砒霜之毒。那砒霜平常人家怎有?故而查寻砒霜来源,是一法也。凶手投毒究竟是何目的?欲杀孙进富?或借刀杀人,嫁祸孙进福、吴氏?或为图谋孙进富之家财?或是故弄玄虚,暗杀周四郎?或另有他图?&rdo;李龙思道:&ldo;孙进富尸首无端失踪;棺材中尸首变成周四郎;普济观三道士身亡;一假冒道士。如此等等,其中或有干系。&rdo;
☆、第二章道观疑案(2)
苏公道:&ldo;孙进富、周四郎、普济观道士、假冒道士,此四者之间是何干系?若可理顺清楚,则此案可破。&rdo;李龙、苏仁然之。苏公令人将孙孝儒唤来,一一嘱咐,只道但有蛛丝马迹,速往湖州城告之。孙孝儒道:&ldo;那孙进福、吴氏怎的处置?&rdo;苏公道:&ldo;此案恐非一般,案中有案。孙、吴二人是否真凶,尚难判定。可先将二人释放,暗中遣人监视,若二人心怀鬼胎,必有所动。只是万不可打草惊蛇。&rdo;孙孝儒会意。苏公又令李龙速回湖州,调集人马,分路查寻孙进富在湖州之行径并周四郎其人其情。李龙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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