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那令他们不和谐的烦心事也已经快要结尾了,盛光和启宏争夺日趋激烈,各自都把底牌翻了出来,不过有天化建设那个一心向佛的孟天老板偏私,顾向年基本算是胜券在握。
白色的瓷杯里咖啡新鲜研磨,香气四溢,只是陆宇宁一直不喜欢那股苦味,若非为了面见的这位“朋友”,是不会光顾白领们钟爱的“蓝月山咖啡馆”的。
清晨的咖啡馆空旷冷清,小资们也得忙着上班,除非实在熬夜了需要提神,也只是匆匆来打包两杯外卖,便不停留的离去了。
“一杯黑咖啡。”
年纪推开玻璃门,对着一脸花痴的年轻女服务生抛洒着迷人的微笑,随即无情地朝着咖啡厅角落的靠窗双人座走去。
“难得啊,你会主动找上我见面。”
提起沉重的木椅子,装扮带点英伦风潮的男孩搓了搓下巴,盯着面无表情的陆宇宁仔细观察着,试图找出他约见的目的。
“坐吧,不用拿话挑衅,我今天叫你来,是希望大家坦诚把话说开,不要造成遗憾的。”
陆宇宁跟年纪,其实总共也就见过几面,还都不甚愉快,若说交情,怕是没有的,两个人就像天差地别的麻雀与白鹤,出身与三观差异太大,若非同样看中了顾向年这株梧桐,连这样斗嘴交锋的机会都没有。
手里握住的文件袋轻飘飘的,却压的陆宇宁手腕生疼。
他不确定,把有些陈年往事翻出来,对眼前这个肆意张扬、风流倜傥的漂亮男孩公不公平,他心头所想的,唯有顾向年的安危。
“你一定很奇怪,明明每次相遇都要挑拨我和向年的关系,我却还是愿意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和你说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
抿一口额外加了半块方糖一勺牛奶的苦咖啡,陆宇宁还是觉得不够压制那股酸苦。
“其实我并不喜欢和你这样的人相处,你们拥有的东西很多,很难理解出身普通的人,所珍惜的东西。比如,我把顾向年的感情看得很重,所以我希望他看到我和他的朋友相处融洽会觉得开心。但这并不表示,我就能够容忍你越来越过分的行为。”
陆宇宁习惯了温和包容,说话极少这样尖锐冷厉。
可若非把态度严肃起来,嬉皮笑脸的年纪,未必就肯认真听他讲完接下来的事。
“呵,我还以为什么呢,看来带刺的玫瑰始终是扎人的,说吧,是打算警告我‘勿拆有情人姻缘’还是服个软,打算以后见面客气一点。”
年纪用勺子敲了敲杯垫,颇有兴致地探索着陆宇宁眉间云聚云散的悲喜。
今天本是来做“恶人”的,陆宇宁也不想虚伪地假装慈悲。
他开门见山地问:
“或许,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知道你接近向年的目的。如果说对了,你可以就此放手,不要再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深渊了吗?”
年纪挑了挑眉,唇角那抹带点邪魅的坏笑终于收敛起来。
“我接近顾的目的?小可爱,你是不是脑补得太多了,以为我是看上了他,想插足你们的感情?那大可放心,我和顾只是朋友之间的友谊。许多年前我们都还是学生的时候,在英国的野外夏令营里他替我出手教训过几个出言不逊的黄毛种族歧视者,我感谢他的帮助,把他当哥们一样对待,奔着这个,我也不至于馋他的身子啊。”
似乎觉得陆宇宁的想象力乏善可陈,年纪意兴阑珊地靠在座椅里,扫着窗外阴雨天里,奔波模糊的行人。
冬雨濛濛,溅在地上的雨滴散出水雾,把城市的尘埃与不堪,一并冲进下水管道里,只是那些泥泞与黑暗,从来都埋藏在地底,而不是就此消失。
陆宇宁解开封好的文件袋,抽出一张老照片,摆在年纪面前的桌子上。
“或许,你认识这两个人。”
二十年前的年永诚穿着清末的马褂,搂着村女打扮的柳清姿,眉目俊朗,十足的好皮相。
若是仔细看的话,就能从他风流的眉里看到年纪的洒脱,璀璨的瞳孔里看到顾向年的英武。唯独略显方正的下巴给了男子气概更浓的长子,而上挑多情的眼角留与了秀气的幼子继承。
年纪原本支着下巴故作无趣的表情瞬间凝固,他阴沉着脸,夹起那张泛黄的老照片,
“你从哪里弄到这个的。”
陆宇宁不急不缓地回到:
“你想知道的话,可以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清楚你认识里面的那个女人是向年的妈妈,但是你清不清楚,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之所以没有从一开始就扯破年纪的伪装,是陆宇宁不想把他想得太坏。
年纪是顾向年的弟弟,是他在世间所剩不多的几个血亲。陆宇宁不想去假设,一切的陷阱深沟,是他主观地、在搞清了所有事实真相以后设下来伏击亲哥哥的。
“什么关系?”
年纪随手丢开那张弄得他心情大变的照片,又恢复成了玩世不恭的态度,仿佛刚才的怒气怨恨,都是不存在的。
“娼妇与嫖客的关系、贱人与傻子的关系、卖和买的关系!”
陆宇宁默然,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事情的前缘,那我来告诉你吧,柳清姿,也就是照片里的女人,她的初恋就是照片里的男人,你的爸爸,甘氏集团现在的总经理,年永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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