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门关闭,春光转瞬即逝,陆荷阳衣衫整齐,双手插兜,疑惑地望向傅珣:“怎么了?不走吗?” 傅珣止住步伐,腮紧了紧,目光锁定眼前的人,盯了足足三秒,就在陆荷阳觉得这目光似乎穿透毛衣将皮肤烫得灼热时,傅珣敛下眼睫,浅浅笑了一下,回答道:“嗯,走。” 他转身率先踏出房门,房间内的灯忽然暗下去,陆荷阳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插卡取电槽,跟上对方的步伐:“房卡还我。” 房间门在身后缓缓关闭落锁,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傅珣的手指间夹着那张薄薄卡片,揣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他偏过头:“我暂时保管,你回来的时候还你。” 顶层的餐厅风景确实好,天色又暗下去几分,呈现出广阔而又深沉的靛蓝色,遥远的船灯零星亮起,像是闪耀的星子落入水中。吉他声跃动,手鼓与摇铃清脆,甲板上有一个墨西哥女郎正在尽情舞蹈,女郎宽大的赤红裙摆随着音乐舒展,如怒放的玫瑰。有人吹口哨,有人鼓掌,间或传来一阵阵清凌凌的笑。海风微咸,湿度对秋日来说刚刚好,每一缕气息都丰蕴得足以佐餐,傅珣让侍者开了一瓶昂贵的白葡萄酒,来搭配晚餐的龙虾。 两种不同口味的ta盛放在盘子里,红色美丽,绿色鲜亮,以及浓稠喷香让人无法拒绝的酱料和脆口的卷饼,在陆荷阳拿起要你 不知道门是怎么打开的,陆荷阳倒退着跌进门里去,再次被冰冷的墙壁托住后背,惹得他轻微颤栗。 “不是说丢了?” “是丢了。”傅珣气息滚烫,单手将陆荷阳的双手扣在头顶,另一只手从他的毛衣底端长驱直入,声音很沉,“你房间的丢了,我房间的还在。” 陆荷阳缓慢地“哦”了一声,像是在领悟其中深意,天旋地转间发觉自己身处傅珣的豪华大床房。腰间忽然有点痒,他绽出一点软而绵的笑意,侧身躲避了一下。 傅珣的手指离开腰部,攀上来,重重地碾他的唇瓣。指腹残留小青柠的味道,在吃龙虾前,他用这只手挤过柠檬汁,此时又将酸甜馥郁的气味沾染上陆荷阳的嘴唇。 他问:“今晚喝够了吗?” 陆荷阳又笑,眉眼醉得很漂亮:“喝够了。” “赢够了吗?” “也够了。” 来不及开灯,傅珣盯住他眼底反射出的窗外点点灯光和海面粼粼的波光,两个人四目相视,鼻尖相抵,气息交融。 “还要什么?”傅珣问。 陆荷阳胸膛起伏,急促地喘息着,眼神沉下去:“可以要吗?” “说来听听。” “要你。” 烟草味迎上来,将他的尾音掐断变为闷哼。 烈酒与烟,果真是绝妙的搭配。陆荷阳的嗓子里像着火,整个人狠狠攀住傅珣,哼哼唧唧、迷迷糊糊地又喊他宝贝,仿若他是能扑灭烈火的不竭水源,是经年求而不得的宝藏。 接吻的时候,陆荷阳执着地睁着眼,想将近在咫尺的傅珣刻入得更深刻些,他觉得自己是疯了,又或是没醒,他再一次不计后果,把一切归咎于酒精。 他想,就这一次,疯一次,最后一次。 傅珣摘掉他的眼镜,抬手捂他的眼睫,掌心像拢着一只蜻蜓扇动的翼翅。 再撤手,那双漂亮的眼睛还睁着,甚至蕴起水光。 傅珣低低笑起来,将他推倒在床上,压上去,扯过衣架上的领带,遮住了他的眼。 莫测又甘甜的黑暗里,陆荷阳听到他说。 “这一次,我来让你舒服。” 其实今晚的酒大多是傅珣有意让陆荷阳喝的,作为饭前他故意脱衣钓他却不让他咬钩的惩罚,所以他明知他酒量不好,也没拉着,还一添再添。只是没想到对方照单全收,是有意迎合,还是没有设防,傅珣并不清楚。 浴缸里,陆荷阳坐在他的两腿间昏昏欲睡,两条颀长的腿浸在水里,露出膝盖的部分,像是两座水上岛屿,然而它们刚刚裹着褪至小腿的休闲裤被他轻而易举地架在肩上。此时陆荷阳身上的酒气散去了些,但仍存在,傅珣不时撩起温水替他清洗。他身上的红痕似樱桃,不光是视觉层面的相似,而竟能勾起人酸甜的味觉。 傅珣喉结攒动,又低头吻他的耳廓。陆荷阳发出细碎呢喃,在水面以下,勾住了他的小指。 这一觉睡得不算安稳,但足够绵长。 海洋上过分明亮的日光刺破蔚蓝色的窗帘,将陆荷阳紧闭的眼皮里照得血红一片,他用力闭了闭眼,洗手间里传出淋漓的水声,他偏过头,视线逐渐清晰,看到近乎透明的淋浴玻璃里透出傅珣的身体。 玻璃上布满细密的雾气和水露,里面的轮廓隐隐绰绰,但足以看清每一个部位或隆起或平整的曲线。他看到傅珣抬起手将自己湿漉漉的额发向后抹去,在由上至下的水流中露出雾蒙蒙的眼睛和英气逼人的眉峰。 他尴尬地移开眼神,在另一侧的床头柜上,瞥见了傅珣脱下的手表和戒指,在阳光下于顶端凝结出一抹微光。 他靠着床背坐直身体,盯着与自己那块极为相似的腕表,片刻之后目光移开,对准那枚戒指看了一会,倾身,捏起来。 洗手间的门忽然被拉扯开发出巨大的弹响,陆荷阳心里一惊,戒指圆滑地脱手,重新跌回至托盘中。在回头前,他似乎瞥见内壁上刻着三个字母,其中一个是h,或许是什么品牌的logo。 傅珣下半身裹着浴巾走出来,发尾还在滴水,大片的赤裸衬得他的眸色愈发乌黑。他锐利的目光从戒指移到陆荷阳的脸上,过了两秒,他说:“我叫了早餐送到房间,上午你想做什么?” 陆荷阳有种被窥破的心悸感,他佯装若无其事地下床,随口答了一句“随便”,然后将自己关进了洗手间。 里面充斥着湿热的气体和浓郁的沐浴露香气,傅珣的剃须刀在洗漱台上搁置,上面留有淡淡的未冲洗干净的碎胡茬,牙刷被用过,潮湿地晾在漱口杯中。 他发觉自己像是变态狂一样,对傅珣的所有物也有着难以言喻的爱好。他扯下目光,逼迫自己转过身,然后在垃圾桶内看到昨夜用光的一瓶润滑剂。 毋庸置疑,它和傅珣一道,尽职尽心地给予了他一个难忘的夜晚。 很显然,当他回答“随便”的时候,只是出于一时敷衍,他并不知道傅珣打算带他去甲板上的露天泳池。 假如他提前知道的话,他绝对不会答应。 “这里。”傅珣遥遥看见陆荷阳在四处张望寻找他,抬起一只手臂作为指引。 陆荷阳寻声定位,看到傅珣赤裸着上半身躺在泳池旁边的躺椅上,一只手臂枕在脑后,整个人浴在阳光里,暴晒他结实紧绷的胸肌和恰到好处的人鱼线,泳裤的布料紧身,绷出凹凸有致、令人口干的线条。 待陆荷阳走近,傅珣眯了眯眼:“你去更衣室就换了这个?” 陆荷阳不明所以地低头看向自己穿的游泳短裤和白色圆领t,两只手臂与双腿几乎全部露在外面,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有光泽感的白。 对他来说,这种程度的裸露,已经很不容易。 见对方不开窍,傅珣又问:“你打算这样下水?” “我不会游泳。”陆荷阳有些无奈,从胸腔里泄出一口气。 “我可以教你。”傅珣说,“就像当年教你滑冰一样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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