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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第1页）

她觉得心里酸酸的‐‐这是回光返照。她父亲去世时就是如此这般，那时父亲摸着她的头发，她只有长脚柜子那么高，父亲是宫里的太医，他说：&ldo;心儿长大了想做什么？想不想跟爹一样学医？&rdo;

再小一点的时候父亲带他进过宫，宫里金碧辉煌的雕饰，亮闪闪的琉璃瓦，花儿草儿长得茂密生机，跟画里的一模一样。这里每一间屋子都极华丽，爹爹去给一个妃子看病，让她在外面等着，她好奇，壮着胆子往屋子里看，虽说是外殿，但家里都及不上这里的一砖一瓦，左面挂着水晶珠帘，垂垂的挂着，通向寝殿，她看到里面的一张桌子摆着一面铜镜，桌子上钗、钿、镯、粉面摊在那里，还有一叠粉笺，上面压着一个磨砚，风吹得掀了几页，那时候她小，她想，那必是哪个皇帝受宠的妃子。这里的红木柱子雕着精致蟠螭图案，屋檐四角上攀立着交龙，金闪闪的夺目。她在那面铜镜里面看见小小的自己。后来父亲就出来了。父亲到最后都满脸宠溺的和她说话：&ldo;你去跟徐太医，他是爹爹在太医院的弟子。&rdo;父亲死前最后一刻都十分安宁，可能不知道自己是阎王爷让自己在人间最后享受欢喜，可能他自以为自己痊愈了。

太后喜欢扶心，把药喝完了，扶心准备告退，太后突然叫住她，道：&ldo;怀王怎么没来？&rdo;

扶心说不知道，太后让她先坐坐，扶心应了，又打发人去传怀王。

太后端详她说：&ldo;扶太医生了个乖巧的女儿。&rdo;

扶心道：&ldo;太后夸赞了。&rdo;

身边有侍女给她倒了杯茶，她接过，没有喝。太后问道：&ldo;你母亲还好吗？&rdo;

&ldo;家母很好，每日在家做做针黹，打发时间。&rdo;

太后怜惜的叹了口气：&ldo;看见你就想到了你父亲，你父亲是太医院的掌首，突然就生了病，去的真是突然。&rdo;

&ldo;突然&rdo;这个词语让她有些不解。&ldo;嗯。家父去的时候很安然。&rdo;她拿手摩挲着茶盏。

太后忽然紧皱了眉头，好像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暗自叹了口气，像讲一件书上写的古事一般：&ldo;那年发大水，皇宫都几乎要淹了，原以为东周时运尽了，想着活了这把年纪哀家也活够了。你父亲当时在太常寺，那里地处高，积水也只会往下流，可没预料到的是……躲过了洪水之后你父亲就染了怪疾‐‐&rdo;

太阳偏向西边一点点，怀王来了，扶心站起来，走到外面。

太后看见怀王就板着脸。怀王坐在床前笑道：&ldo;昨日没来，太后看起来精神好多了。&rdo;又对宫人说：&ldo;太后药吃了吗？&rdo;

宫人答：&ldo;禀王爷，已经吃过了。&rdo;

太后哼了一声，觑了一眼说：&ldo;庆幸你还关心哀家。&rdo;

怀王陪笑：&ldo;太后这是怎么了？&rdo;

太后正说：&ldo;哀家听人说，朝月昨日突然身子不好，现在怎么样？&rdo;

怀王像是有备而来，面不改色，说道：&ldo;是，动了胎气，现在太医看过已经好了，您就安心吧。&rdo;

&ldo;好端端的怎么会动胎气？&rdo;太后必是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怀王似有难言之隐，一直不答。太后耐不住，却要打发人去王府，怀王终于说出来：&ldo;丞相府里出了事，我不让她去。&rdo;

&ldo;你说什么！&rdo;

怀王隐忧：&ldo;丞相被朝里的官员弹劾，闹得不可开交，可能……太后，本来不想告诉您的。&rdo;

感觉一阵头晕：&ldo;子仁做了什么！他已经几十年不参与朝事了！&rdo;

怀王向前躬身急说道：&ldo;太后，不要生气。&rdo;

太后要起来，外殿的宫人全部都跑进来，劝阻她。

太后气难平，要见皇帝，可皇帝自皇后死后精神萎靡，也感染了小病，皇帝把朝政的事情暂且交给怀王处理，他处事有条理，对朝官上奏的折子处理的恰到好处，受到了文武百官的信服。

怀王安抚道：&ldo;太后，您好好调养身子，外头的事一概都不要管。&rdo;

太后倚靠在床上，对他说：&ldo;你打算怎么办？&rdo;

怀王将茶杯放到桌上，声音很轻，沉吟片刻：&ldo;只怕满朝大臣怒气难平，我们要顾全大局。&rdo;

太后却想是听错了，怀王垂着眼，阴影打在他脸上，她的手痉挛的微抖，&ldo;他是你的岳丈，你难道不考虑下朝月吗？这件事情查明了吗？&rdo;

怀王深吸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说：&ldo;勾结曹党‐‐刘太傅已将证据上了朝堂，满朝文武都听见了。&rdo;

曹党属曹云一派，曹云本为小州郡里的小官，娶了家族千顷的牛照林之女牛素艾，认识了不少官宦世袭，后提拔为鹿台尚书，执掌尚书令。可是他的野心日渐膨胀，结实京城达官贵人，富有着为先，富人也拼命想要巴结他，彼此牵掣。近年来逐渐有消息传开，曹云暗中买兵练马储备力量，密谋要反，大多数人听了都骇然，单单他一个尚书就有这般力量？相信这背后有更大的力量。朝廷衷心誓死的大臣欲以查明真相，暗追其踪，终于被刘太傅找到了就是当今丞相。

丞相自二十年前一事以来，自此深居简出，也被陛下夺了他上朝进宫的权利，可谓名存实亡，所有人都明白，这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才得以依旧贯上丞相之名。可没想到的是，他是曹云一党暗地里的主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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