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止住了这个冲动的家伙,杨震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车厢中的这些身穿着破烂不堪军装,别说战时应该时刻不离身的武器,便是军衔、帽徽这些体现军人身份的标志也被摘下去的所谓军人不禁脱口道:“你们,不应该是我们不会是被俘了吧?”
他这个疑问这次很快便被证实了。得到了最坏消息,本来知道自己穿越到抗战时候还有些兴奋的心情马上又黯淡了下来的杨震不由的在心中有些悲哀的感叹:“自己这也太倒霉了吧?学人家穿越了不说,还成了战俘,关键是还成了那些凶残之极的日军的战俘。”
“人家穿越小说上的那些穿越者,就算倒霉的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之下被扔到了战场上,可还是在自己人的一边。可轮到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成了战俘。”
这些人身上穿着国军的军装,现在又是1938年,正是抗日烽火正炙热之时。此时国共双方已经暂时放弃了以前的恩恩怨怨,携手一致对外。而且就他所知道,这个时候还穷的冒烟的土八路还没有奢侈到用火车来装运战俘。再加上刚刚从小虎子嘴里面得到的消息,杨震可以肯定自己是被日军所俘虏了。
想起来日军对待俘虏,尤其是中国战俘的凶残手段,饶是再镇定杨震的脖子不禁一阵阵的发凉,心中不禁哀叹道:“难道自己这次史无前例的穿越,就这么到头了?”
“该死的贼老天,你就算想给我换一个位置,也他妈的找一个好地方。哪怕是直接将我扔到战场上也行,干嘛让我变成了战俘。那些豺狼成性的日本人可没有养活战俘的嗜好。你这不是坑人,耍着人玩吗?”
此刻正在心中破口大骂老天爷不长眼睛的杨震,还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以及车厢中所有被俘中国士兵的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这列装满了中国战俘的列车将会最终驶向何方?若是他知道这列在日军运输计划中也被打上绝密二字的列车最终的目的地,恐怕他就不会像是现在一般只是在心中暗自嘀咕,而是破口大骂了。
看着一脸目瞪口呆表情的杨震,从原本挤在车厢一边,身上穿着与杨震身上军装两种颜色的人群中走出一人,走到他身边为他把了把脉之后才道:“杨连长,你既然想起来之前的事情,那就说明你现在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我希望你今后不要再这么冲动,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害死车上所有的弟兄的。”
说罢,这个人推开了自他过来后一直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但在杨震的怒视之下,只能心有不甘的挪开位置的小虎子,一屁股坐到杨震的身边,从衣兜里面掏出了一个比婴儿拳头大不了多少的窝头塞到杨震的手中道:“我知道你不甘心。说实在得我也不甘心。咱们都是军人,没有人愿意当这个俘虏,更何况还是当这些小鬼子的俘虏?”
“但咱们不能鲁莽,更不能冲动的轻易去寻死。我看的出,你们十八集团军的这些人中你的职务最高。就算是为了你的弟兄们,你也应该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我们才能有办法。”
从眼前的这个人的话中,杨震知道了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昏迷的原因。原来自己这个身份的前身不甘心被俘,在列车停靠在一个小站上补充物资的时候,也许是试图逃跑,也许是想要有意激怒日军干掉自己,趁着押车的日军往车上送饭的时候试图跳车,结果被日军一枪托子砸在脑袋上。若不是大伙及时将他抢下来,想来以日军一贯的残暴性格,是不会介意在给他补上一刺刀的。甚至弄不好还会连一刺刀都省下了,将他丢给随车携带用来协助押解的那十余条狼狗做了早餐。
第2章史上最霉的穿越(二)
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再看看自己身边一侧正用关切的眼神看着自己与自己穿着同样颜色军装的那些所谓的弟兄,杨震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这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做成的窝头。
尽管这个窝头粗粝的让人极为难以下咽,吃的时候让杨震以为自己的喉咙随时都会被拉破。但浑身无力的感觉让他知道就算这个窝头再难吃,他也得吃下去。那个人说的没有错,如今这情形,只有想法子活下去,才会有希望。
杨震也是着实饿了,这个比婴儿拳头大不了多少的窝头被他三口两口便吞下了肚子。吞下手中的窝头,却依旧感觉到饥肠辘辘的杨震虽没有问,但也从周围人看到自己手中的窝头之后那狼一般的目光中也知道这个难吃到了极点的东西至少在今天是不会再有了。
吃完了东西,杨震转过头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不请自来,自称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人后才道:“兄弟是中央军的吧?这身民国二十四式军装,可不是那些杂牌和我们这些后娘养的可以穿的。从兄弟刚刚的言谈可以看得出来,兄弟不是普通人。若是在下没有猜错的话,兄弟应该是出洋混过几年。”
这个家伙说话的时候,语气中总是掺杂着一些外来词汇。至少当了战俘这一点所带来的耻辱与其他人相比,远没有太那么强烈。而且那句我们已经尽力了的话,不是时下一向以死战到底为荣,以被俘为耻辱的中国军人能够说的出来的。从这个家伙的语气中,杨震很容易的便猜测到这个家伙应该在国外留过学。
“杨兄好眼力,看的不错。兄弟的确留过洋,在法国圣西尔军校学习过数年。不过有一点杨兄确是猜错了。兄弟并非是中央军的,而是川军。”
“而且这车上的兄弟有西北军的,有川军的,甚至还有几个是桂军的兄弟,就是没有中央军的。至于兄弟身上这身军装,是随部队调到五战区之后,战区司令长官德邻将军见川军衣衫褴褛,装备残破而调拨给川军的。否则这套便是中央军也没有换装完毕的新式军装是断然轮不到我们这些杂牌部队的。”
说罢,这个人对杨震伸出手道:“川军四十一军上尉作战参谋郭邴勋,徐州会战突围之时被俘。这车里面的兄弟中,除了少数几个是西北军的弟兄之外,大部分都是川军的弟兄。”
杨震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多少有些犹豫。他的犹豫倒不是为了别的,自己如今虽说知道了自己目前究竟处于何种状况,但对于自己的履历来说,除了知道自己姓杨,是一个连长之外,其余连自己叫什么,是十八集团军那支部队的都不知道。
按照杨震在后世所知道的历史,此时的十八集团军除了原有的三个师之外,还有一些新扩充的军区部队。此时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便是自己怎么被俘的都不知道,这让他如何做自我介绍?
也许是看出了杨震眼中的尴尬,也许是不想在这个他口中的白狗子军官面前弱了气势,他那个虎里虎气的通讯员这次却是机灵了很多,抢先回到道:“杨震,十八集团军129师晋冀豫军区连长。在今年四月反日军九路围攻与日军作战中,因被炮弹震昏而被俘。”
听罢小虎子的回答,杨震表面上虽是沉默不语,实则心理面却是差点没有哭出来:“现在的自己不会是八路军开赴抗日以来第一批被俘的军人吧?这贼老天爷有些太他妈的坑人了,居然将这个难得的荣誉带到了自己的头上。”
心中愤愤不平,认为老天不公的杨震直接将老天爷的那个爷字去掉,前边加了一个贼字。既然老天爷对自己如此的玩弄,那么自己对它自然是也不必再尊敬了。
只是他心中大骂,但在脸上却是掩饰的很好。他不想别人知道现在的自己虽表面上看起来与之前并无不同,但内心却早已经改天换地。至于他的失忆,之前已经有人替他做过了解释,倒是免去了他多费一番口舌。
杨震掩饰的很成功,不仅成功的瞒过了一直跟着他多年的通信员小虎子,便是身边一直在仔细观察着他的郭邴勋也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异常。
至于别人替他回答,郭邴勋倒是没有感觉到意外。作为一名略通医术,而又是军人的人,他知道日军那一枪托有多狠。他曾经以为这个家伙再也醒不过来了。与失去生命相比,眼前小小的失忆倒是不足为道了。
郭邴勋扫了车厢中的那些难友一眼之后,有意的压低声音道:“杨兄,我感觉这次小鬼子转移咱们有些不对劲。我们在徐州被俘之后,从徐州押解到北平西苑战俘营之时,虽说这一路上乘坐的也是火车,也是这种闷罐车,但路上这三天时间内,鬼子别说吃的就是连口水都没有给喝过。同批被俘的兄弟们除了伤员当场就被鬼子屠杀一空之外,押解的途中便渴死了一半。”
“而这次小鬼子押送咱们除了押车的全部都是鬼子,没有一个伪军之外,每天却是都给些吃的。虽然不多,每天只有两个你手中的窝头,水也是定时给上一些,虽不能吃饱,但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渴死、饿死。使得除了一些身体虚弱的之外,大部分的兄弟们都活了下来。这有些不太寻常。我们这些人虽是战俘,现在也手无寸铁,但毕竟都是军人。他们就不怕我们吃饱了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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