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采薇跪在那地上好半天,平常说不出的话也说了个彻底,只见慕父这次像是要铁了心一般,下人们在一旁终究是忍不住抬眼看,慕月的模样,看起来像是担心自己娘这突然被放出来仅仅只是因为这顿饭菜,这吃完若是被抓回去,那自己跟慕雪低声下气的样子倒成了笑话,从今以后慕雪便可以这些事都不搭理,以“反正我说了,也不是太有用,上次你也都看见了,父亲根本就不听我的。”为理由,来做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来。
慕月看着慕父不说话的严肃模样着急了,弯腰磕了个响头:“爹,你就饶过娘吧,娘她说错了话,知道错了,您就看在姐姐的面子上,饶过娘吧。”慕月在一瞬间就哭成了泪人,旁人看了就只能可怜她遇上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娘,遇上了个口无遮拦的娘。
“老爷,采薇知道错了,采薇不该对夫人恶言相向,更不该这样排斥刚回府的大小姐,采薇知道错了,采薇向大小姐赔罪,向老夫人赔罪,向老爷赔罪。”季采薇见众人都是无动于衷的样子,终于也着急了,竟是跪在地上一路爬到了慕雪身边,“大小姐大小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以后我再也不会了,若是需要,我便到夫人的灵位前磕头认罪。”
慕雪皱了皱眉头,这季采薇,有意无意间就开始提醒着自己娘已经死了,慕雪不做声,只是喝了口酒就说道:“灵位前就不用了,扰我娘在地下的清净,这台面上发生的事情,还是不要想着去黄泉路上说得好。”
这一天下来,慕父也大概知道了自己女儿的心性,有仇必报,但不到嫉恶如仇的地步,眼前这季采薇说话得罪人,偏偏说的还是自己的夫人,慕父心中多半是过不去的,慕雪虽说是求了情,但终究是记在了心里,不然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但对于这样,慕父并不恼怒,更是不说任何一句。
“好了,快起来吧,这接风洗尘可别被你给搞砸了,像什么话。”慕父当着所有人的面严声呵斥道。
季采薇多少也是在这一天失了面子,起身的瞬间竟是抬眼看了慕雪,慕雪挑挑眉,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那眼神就好像在说:“小蹄子,你给我等着,从今往后有你好果子吃的。”,而季采薇,也的确是这个意思。
慕月颤抖着哭泣,一时半会儿起不来,慕雪绕过季采薇,将慕月拉起来,弯腰拍了拍她膝上的尘土:“快坐下吃点吧,拖得这样晚了。”
慕雪说完正要转身回到位置上,却是被慕月抓住了手腕,还没等慕雪反应过来,直接就将脸埋进了慕雪的脖颈出,隐约带着哭腔,小声地说道:“谢谢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疼起来,慕雪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了两口气,在她耳边用气音说道:“没事。”便放开她转身坐回了位置上。
那时候季采薇已经规矩地落了座的,她看着对面的慕雪,眼中的敌意倒是没少,只是提防却也多了许多。
慕月的眼神一瞧,便看到季采薇并不是很友好的眼神,便用腿轻轻碰了碰提醒着,坐在对面的慕雪又何尝不是感觉不到,就是连一旁的老夫人,都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老夫人看着季采薇的眼神,有些不悦:“季姨娘,你既然是呈了雪儿的情上桌,那便开心些,这儿啊,没人欠你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夫人这是在为慕雪出头,慕雪笑着,拍了拍老夫人的手背:“没事的,姨娘应该是吓着了,一时间缓不过来倒也没什么。”
慕父看起来十分介意这些事情,这院中的明争暗斗虽说是不成型的,但终究是闹起来了,这季采薇上了桌,多少便显得有些不悦。
慕雪察觉到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斟酌的半晌便端起酒杯,看着慕父:“爹!女儿敬您一杯!女儿今日回来这慕府,回想这过去的十几年没能陪在爹身边,是女儿不孝,从今往后,女儿会一直孝敬在您和老夫人二位老人身边的!”
慕父还没有说话,看起来像是被哽住了喉咙一般,双眼通红,老夫人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说道:“孩子,从前是慕家对不起你,哪能有你的过错了?况且你这从今往后的日子怎么可能都陪在你爹和奶奶我身边啊?姑娘大了,是要嫁人的。”
慕雪听到这话愣了愣,便笑道:“奶奶,哪能这么快就嫁人啊?慕雪还要多陪陪你们呢。”
听到慕雪这般调笑的语气,慕父这才笑了出来,这一顿饭,吃得一桌子人的情绪都是此起彼伏的状态,季采薇的求饶和低声下气,也许是这些人最想看到的模样了吧。
“瞧大小姐这话说的?这莫不是已经有了心上人了?”季采薇的神色就好像在说,死丫头心有所属不愿嫁还说自己是要陪家中老人。
慕父听到这说法,便觉得这并不是没有可能,便问道:“哦?雪儿,真的吗?看上了哪家公子了?”
“不是的爹,慕雪没有心上人,也真的未曾想过要如此早就嫁出去离了这慕府,我十几年都没回来,不能够在爹和奶奶身边尽孝,是慕雪莫大的遗憾,所说慕雪是妹妹这般一直都在府上,那嫁出去自然是毫无怨言的。”慕雪说完话,便给季采薇使了个眼色。
这眼色,是挑衅,是嘲笑她不如人。
听到这般说法的慕父倒是喜笑颜开,一旁的老夫人也在点着头,平时冷面的冯婆竟也是带上了些许笑意。
这一顿饭下来,慕雪估计季采薇对自己积怨不少,只是那慕月,倒是满眼的感激和欣喜。
慕雪笑了笑,吃着眼前这些可口的饭菜,她时不时抬眼看看慕父,又看看老夫人,只是余光时常看到季采薇。
若不是心情好了些,看到她怕不是味如嚼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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