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的,伯父,从者台出现那天以后,侄儿一直在等待这一天。&rdo;蒙哥头低着,话语有些颤音,眼里噙着泪,眼前这个人就是伯父,他的小命就捏在这个人的手掌心里。他对伯父爱多于恨,出生后,就被昂辉额娘代为抚养。年幼时对窝阔台的感情,可以说胜过对额布的感情。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才知道自己是四王爷的长子,四王府才是自己的家。结婚后,他在额布与伯父间,逐渐分出亲疏来。额布要夺汗位,要杀伯父,当然不肯同他讲真话,可他早感觉一种阴谋地存在,不想阻止父汗,只做他该做的事,至于父汗与伯父哪个为大汗更好,他也懒得去想。
&ldo;你父亲所做的事,如果你知道,你还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吗?&rdo;窝阔台直截了当地问道,他觉得这话还是不要隐藏的好。
&ldo;伯父,你也许不信,&rdo;对于这样的提问,蒙哥感觉血一下涌上了头顶,他的心跳加快,脸色由红转白,他已经有了去死的决心。便放开胆子去说:&ldo;如果一样的事可以重演,侄儿还会那样做的。正如我受伤后,伯父不顾自己的伤势,让郑大夫先救侄儿。就凭着伯父这一举动,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永不后悔!当然,伯父对我做出的任何惩罚,哪怕是死,蒙哥都毫无怨言……&rdo;
&ldo;孩子,不要怕,伯父至今也没有想过要把我与你额布的恩怨,算在你的身上,甚至一直在找一条路给你额布,&rdo;窝阔台听得到蒙哥的牙齿在打战,脸色更苍白,知道他承受到的压力太大,便转换了口气,说:&ldo;当年你祖父在未成年时,因小过,杀害了自己的异母兄弟,这件事你该听说的。&rdo;
窝阔台见蒙哥点了点头,又道:&ldo;你祖父当上大汗后,多次对自己的过失惭愧不已。晚年,他在选择我为汗位的继承人后,还几次提到过这件事,伯父当然知道你祖父的心思,&rdo;窝阔台沉思默想了一会,又说,&ldo;孩子,这个大汗,你父汗当不了,他要杀伯父,不惜拿你当钓饵,为了夺取遗诏,他杀了当年救过他小命的也遂皇太后,他还活埋了木哥,派人去杀害耶律楚材先生,如果让他当这个大汗,会有更多的好人以及无辜的人死去……像他这样,以阴谋夺取天下是不能长久的,现在他的阴谋已经破产了。伯父念着你皇祖父的话,依然想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肯罢手,伯父还将他当作兄弟,过去所有的事,包括也遂皇太后的事,伯父都不再追究了……&rdo;
&ldo;伯父,你……&rdo;蒙哥满眼泪水,惊诧地望着窝阔台。
窝阔台面色平静,目光很柔和,桌案上放着那张成吉思汗签名的传位诏书。
&ldo;这个决定,不用说,是不好做,但伯父说出的话决不反悔。&rdo;见蒙哥有些惊诧,窝阔台长吁了一口气说:&ldo;孩子,你也怀疑伯父的诚意吗?你伯父是经过深思熟悉,甚至与我身边的谋士们反复商量过这件事。&rdo;
&ldo;不――侄儿只是为伯父的结论所震惊,太意外了……&rdo;
&ldo;没有什么意外,想到你还是个婴儿时,伯父和昂辉伯母那样深爱着你,想着生死关头,你没有舍弃伯父,想着你额布是伯父的幼弟,是你祖父几次嘱咐我要保全的人,这一切就都不意外了。&rdo;
&ldo;我的父汗,没有伯父这种宽容,他对不起伯父,也对不起也遂皇奶奶,他是个该杀的罪人!&rdo;
&ldo;孩子,你能说出这些话,就没有辜负伯父的信任。&rdo;
&ldo;伯父,想让侄儿做什么?&rdo;
&ldo;打起精神,马上作为本王的特使,回曲雕阿兰见你额布,就这样去对他说: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他还是我的四弟。&rdo;窝阔台坦诚地望着蒙哥。
蒙哥没有想到伯父叫自己来会是这个结果,感动地跪在地上,使劲叩头,眼中闪着泪光,哽咽着说:&ldo;伯父,你和昂辉额娘从小到大都是那样疼侄儿,今天又如此信任我,我会劝额布到伯父面前请罪的,希望伯父别忘了,你今天对我说过的话。&rdo;
&ldo;你可以走了,伯父不是食言的人,你应该知道!&rdo;窝阔台上前扶起蒙哥,拍着他的肩膀,用黑亮的眸子望着他,&ldo;尽管这个决定做出很难,我也感觉对不起也遂皇太后,可为了报答先皇对我的嘱托,只要你父汗不继续作恶,他将得到我的宽恕。朕还会一如往常地善待你的额布和你们一家人。&rdo;
&ldo;我这就走,我会按伯父说的话去做的!&rdo;蒙哥心里一阵轻松,站起身来。
&ldo;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rdo;
蒙哥一愣,吃惊地望着窝阔台。
&ldo;昨天阔端已经去了老营,我需要他去见中军阿里黑与四大怯薛,这是本王抵达汗廷安全上所必须做的,伯父告诉你的意思是伯父没有一件事在瞒你。&rdo;窝阔台停顿了一会又说:&ldo;你回到家中,向你额布宣过伯父的口谕后,在我到曲雕阿兰前,你可去中军大营找阔端,听从他的指挥,控制行宫局面,确保本王到达后的安全,不许再酿出差错!&rdo;
&ldo;谢谢伯父,侄儿遵命!&rdo;蒙哥跪下叩头。
&ldo;来人,将我的五花骢牵来!&rdo;窝阔台走出帐车门,对侍卫命令道。
五花骢牵来了,这马浑身胭脂色,白鼻,前胸宽阔,四条腿纤长,碗口大的蹄子,身上配着的银鞍,锦垫,银镫子,辔头带着金饰。窝阔台用手抚摸着马的鼻子,对蒙哥道:&ldo;孩子,你的马是为了保护伯父,被者台的人射死的,这匹马是你祖父送给我的,今天我转送给你。带上你的侍卫,上马吧。记住只有黄金家族的团结,我们蒙古人才有希望!&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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