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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们村里有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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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亲人,一个人住在村里最破的草房里,不吵不闹,也没有攻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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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都可怜他,剩饭会送一些给他,穿旧的衣服也偶尔会扔一两件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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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天在村里四处晃悠,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一些听不懂的疯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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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看到天上有飞机经过的时候,他才会疯狂的奔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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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跑,一边往上跳着,嘴里还哇哇的叫着:“等等我,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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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都不怕他,经常围着他起哄,也会有一些调皮的孩子扔石子欺负他,他都浑然无觉,每天目光呆滞的走来走去,两只胳膊围绕一个半圆,嘴里发出“呼呼”
的声音,蹒跚的扭来扭去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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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复一年,落叶黄了又绿,就这样,过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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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来问妈妈疯子的故事,妈妈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缓缓的告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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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疯子曾经是那个年代的大学生,是个直升飞机飞行员,虽然成分不好,但是因为飞行员实在太紧缺了,政府就找他谈话,说你只要来开飞机,我们就把你家的成分抹平,一笔勾销了,本来前途一片光明,可惜命运喜欢开玩笑,疯子的爸爸这时候去世了,那个被压抑了一辈子的小脚妈妈自作主张将疯子关了起来,不让他去当飞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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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那么多年才考的飞行员,你让我去吧,我去了我们家一切都会好起来了,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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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呼啦呼啦在屋里面锤门,哭着求他的小脚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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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个小脚太太虽然一辈子被压迫,却是一个死犟的人,打定主意宁愿把儿子关在屋里一辈子,也不愿意他去开飞机,理由也很简单:“飞机飞那么高,摔下来,尸体都找不到,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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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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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终究没有去当飞行员,疯子最后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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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该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黄昏了,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孩子在村里奔跑嬉闹,大人们在准备晚饭,一切都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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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村支书李叔家的外甥来走亲戚,小伙子给李叔家的五岁儿子小虎带了一个遥控直升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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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乐坏了小虎,当即拿着遥控飞机就飞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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