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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老柴就是俄罗斯伟大的音乐家柴可夫斯基。中国人亲切地称他为&ot;老柴&ot;。

我读过英国人杰拉德&iddot;亚伯拉罕写的《柴可夫斯基传》。他说柴可夫斯基人生中最后一个居所‐‐在克林的房子二战中被德国人炸毁。但我到了俄罗斯却听说那座房子完好如故。我就一定要去。因为柴可夫斯基生命最后的一年半住在这座房子里。在这一年半中,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资助人梅克夫人的支持,并且在感情上遭到惨重的打击。他到底是怎样生活的?是穷困潦倒、心灰意冷吗?

给人间留下无数绝妙之音的老柴,本人的人生并不幸福。首先他的精神超乎寻常的敏感,心情不定,心理异常,情感上似乎有些病态。他每次出国旅行,哪怕很短的时间,也会深深地陷入思乡之痛,无以自拔。他看到别人自杀,夜间自己会抱头痛哭。他几次患上严重的精神官能症,他惧怕听一切声音,有可怕的幻觉与濒死感。当然,每一次他都是在精神错乱的边缘上又奇迹般地恢复过来。

在常人的眼中,老柴个性孤僻。他喜欢独居,在37岁以前一直未婚。他害怕一个&ot;未知的美人&ot;闯进他的生活。他只和两个双胞胎的弟弟莫迪斯特和阿纳托里亲密地来往着。在世俗的人间,他被种种说三道四的闲话攻击着,甚至被形容为同性恋者。为了瓦解这种流言的包围,他几次想结婚,但似乎不知如何开始。

1877年,他几乎同时碰到两个女人,但都是不可思议的。

第一位是安东尼娜。她比他小九岁。她是他的狂恋者,而且是突然闯进他的生活来的。在老柴决定与她订婚之前,任何人‐‐包括他的两个弟弟都对这位年轻貌美的姑娘一无所知。据老柴自己说,如果他拒绝她就如同杀掉一条生命。到底是他被这个执著的追求者打动了,还是真的担心一旦回绝就会使她绝望致死?于是,他们婚姻的全过程如同一场飓风。订婚一个月后随即结婚。而结婚如同结束。脱掉婚纱的安东尼娜在老柴的眼里完全是陌生的、无法信任的,甚至是一个&ot;妖魔&ot;。她竟然对老柴的音乐一无所知。原来这个女子是一位精神病态的追求者,这比盲目的追求者还要可怕!老柴差一点自杀。他从家中逃走,还大病一场。他们的婚姻以悲剧告终。这个悲剧却成了他一生的阴影。他从此再没有结婚。

第二位是富有的寡妇娜捷日达&iddot;冯&iddot;梅克夫人。她比他大九岁。是老柴的一位铁杆崇拜者。梅克夫人写信给老柴说&ot;你越使我着迷,我就越怕同你来往。我更喜欢在远处思念你,在你的音乐中听你谈话,并通过音乐分享你的感情&ot;。老柴回信给她说&ot;你不想同我来往,是因为你怕在我的人格中找不到那种理想化的品质,就此而言,你是对的&ot;。于是他们保持着一种柏拉图式的纯精神的情感。互相不断的通信,信中的情感热切又真诚;梅克夫人慷慨地给老柴一笔又一笔丰厚的资助,并付给他每年6000卢布的年金。这个支持是老柴音乐殿堂一个必要的而实在的支柱。

然而过了十四年(1890年9月)之后,梅克夫人突然以自己将要破产为理由中断了老柴的年金。后来,老柴获知梅克夫人根本没有破产,而且还拒绝给老柴回信。此中的原因至今谁也不知。但老柴本人却感受到极大的伤害。他觉得往日珍贵的人间情谊都变得庸俗不堪。好像自己不过靠着一个贵妇人的恩赐活着罢了,而且人家只要不想答理他,就会断然中止。他从哪里收回这失去的尊严?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老柴搬进了克林镇的这座房子。我对一百多年前老柴真正的状态一无所知,只能从这座故居求得回答。

进入柴可夫斯基故居纪念馆临街的办公小楼,便被工作人员引着出了后门,穿过一条布满树阴的小径,是一座带花园的两层木楼。楼梯很平缓也很宽大。老柴的工作室和卧室都在楼上。一走进去,就被一种静谧的、优雅、舒适的气氛所笼罩。老柴已经走了一百多年,室内的一切几乎没有人动过。只是在1941年11月德国人来到之前,前苏联政府把老柴的遗物全部运走,保存起来,战后又按原先的样子摆好。完璧归赵,一样不缺‐‐

工作室的中央摆着一架德国人在彼得堡制造的黑色的&ot;白伊克尔&ot;牌钢琴。一边是书桌。桌上的文房器具并不规整,好像等待老柴回来自己再收拾一番。高顶的礼帽、白皮手套、出国时提在手中的旅行箱、外衣等等,有的挂在衣架上,有的搭在椅背上,有的撂在墙角,都很生活化。老柴喜欢抽烟斗,他的一位善于雕刻的男佣给他刻了很多烟斗,摆在房子的各个地方,随时都可以拿起来抽。书柜里有许多格林卡的作品和莫扎特整整一套72册的全集;这二位前辈音乐家是他的偶像。书柜里的叔本华、斯宾诺莎的著作都是他经常读的。精神过敏的老柴在思维上却有着严谨与认真的一面。他在读列夫&iddot;托尔斯泰、屠格涅夫和契诃夫等等作家的作品时,几乎每一页都有批注。

老柴身高172米,所以他的床很小。他那双摆在床前的睡鞋很像中国的出品,绿色的绸面上绣着一双彩色小鸟。他每天清晨在楼上的小餐室里吃早点,看报纸;午餐在楼下;晚餐还在楼上,但只吃些小点心。小餐室位于工作室的东边。只有三平米见方,三面有窗,外边的树影斑斑驳驳投照在屋中。现在,餐桌上摆着一台录音机,轻轻地播放着一首钢琴曲。这首曲子正是1893年他在这座房里写的。这叫我们生动地感受到老柴的灵魂依然在这个空间里。所以我在这博物馆留言簿写道:

在这里我感觉到柴可夫斯基的呼吸,还听到他音乐之外的一切响动。真是奇妙之极!

在略带伤感的音乐中,我看着他挂满四壁的照片。这些照片是老柴亲手挂在这里的。这之中,有演出他各种作品的音乐会,有他的老师鲁宾斯基,以及他一生最亲密的伙伴‐‐家人、父母、姐妹和弟弟,还有他最宠爱的外甥瓦洛佳。这些照片构成了他最珍爱的生活。他多么向往人生的美好与温馨!然而,如果我们去想一想此时的老柴,他破碎的人生,情感的挫折,生活的困窘。我们决不会相信居住在这里的老柴的灵魂是安宁的!去听吧,老柴最后一部交响曲‐‐第六交响曲正是在这里写成的。它的标题叫《悲怆》!那些又甜又苦的旋律,带着泪水的微笑,无边的绝境和无声的轰鸣!它才是真正的此时此地的老柴!

老柴的房子矮,窗子也矮,夕照在贴近地平线之时,把它最后的余晖she进窗来。屋内的事物一些变成黑影,一些金红夺目。我已经看不清它们到底是些什么了。只觉得在音乐的流动里,这些黑块与亮块来回转换。它们给我以感染与启发。忽然,我想到一句话:

&ot;艺术家就像上帝那样,把个人的苦难变成世界的光明。&ot;

我真想把这句话写在老柴的碑前。

巴黎女郎

一提到巴黎女郎,我们的脑袋里会立即冒出一些浓妆艳抹,奇装异服,香气四溢,行为浪漫的女人来。可是我们如今在巴黎连这种女人的影子也见不到!这印象缘自何处?是从法国电影中夜总会的场面上看到的,还是受了皮尔&iddot;卡丹那些光怪陆离的模特们的误导?

其实都不是。我们印象里的巴黎女郎早已成为历史人物。当今的巴黎街头巷尾,五光十色闯进你眼睛里的大多是外来的游客。如果我们放下对巴黎女郎的这种&ot;历史解释&ot;,着意地去观察,就会渐渐认识到今天意义上的更加美丽动人的巴黎女郎!

她们的服装原来那么普遍和简单,平时几乎不穿名牌,款式也很少标新立异。她们所理解的&ot;时尚&ot;大概只是四个字‐‐回归自然。所以,她们最喜欢宽松自如而决不碍手碍脚的休闲装,鞋子基本上是平底的,很少高跟,手包大多平平常常。头发全是自然而然地一披或一绾。她们的头发本来就是金黄的,更用不着为了流行而去染成黄色。至于化妆,她们决不在自己的脸上胡涂乱抹,动手术,贴膜,搞得面目全非。然而她们就是这样平平淡淡,却依旧会惹起人们刻意地注意着她们,为什么?

首先,她们先天都有很美的形体,骨骼细小而身材修长。如果她们在二十岁以内,白白的小脸便一如安格尔所画的那样明媚又芬芳。她们的蓝眼睛的光芒一如塞纳河河心的波光。如果是褐色的眼睛,那就像春天河边的泥土一样的颜色了。从正面看,她们的脸都比较窄,小巧的五官灵气地搭配一起,显得十分精致。尤其再叫金色的头发包拢起来,阳光一照,真像镶在画框里。法国的女郎十分自信自己这种天分,不会叫化妆品遮掩自己的天生丽质。她们甚至很少戴手饰,最多是一条别致的项链,而且差不多都是某种情感的纪念。她们使用很淡的香水,只有从她们身边走过时才会闻到。法国女郎偏爱的香水是一种清雅的幽香,一种大自然中花的气味。所以常常会使你觉得闻到一种花香,扭头一看,却是一位法国女郎美丽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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