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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1页）

当张献忠部义军席卷湖南郡邑的时候，江西人民也闻风而动，迫切希望在大西军的支援下，摆脱明政府的反动统治。万载县的棚民首领丘仰寰、卢南阳等首先起来响应，归附大西政权。十月初五日，丘仰寰带领部众攻占袁州府城（府治宜春县）。明将左良玉遣副总兵吴学礼统兵五千从九江来争夺袁州。丘仰寰部下的兵卒缺乏作战经验，支持不住，袁州重陷敌手，丘仰寰本人也被俘遭到杀害（34）。明军重占袁州后，到处奸淫掳掠，滥施屠戮，使当地人民遭到极大的灾难。史籍中记载颇多，仅举例以见一斑：

&ldo;宜春江东居民某，左兵入其乡搜众山，所匿之人尽杀之。或一兵而索贯数十人头者。入某居任其炮烙淫杀，众以为官兵不敢犯。某曰：&lso;杀人者贼也。天下岂有官兵杀人之理乎？愿弃所居与众燔之，庶可稍缓旦夕，不然无噍类矣。&rso;于是众从其约，夜执械负薪围燔之。兵见火起，以银撒地曰：&lso;取金&rso;。某曰：&lso;此诱我也。&rso;尽力烧杀之。遂各据飞剑潭以自守。潭上一带幸免左兵之患。&rdo;（35）

其他地方的群众也纷纷&ldo;屯结山险，以拒官兵&rdo;（36），出现了&ldo;兵民仇杀&rdo;的局面。这时，大西军参将毕登云领兵由萍乡而来，&ldo;士民牛酒迎贼，路相属&rdo;（37）。十月二十五日，张其在所统主力也由浏阳、万载进抵袁州。袁州的士民欣喜异常，在大门上书写了&ldo;顺天救民&rdo;字样，&ldo;造册迎贼&rdo;（38）。张其在整队进入袁州，分兵占领府属各县。大西政权决定把万载县改为龙城县（39）。

收复袁州的前后，大西军还向赣中重镇吉安进攻。明政府分巡湖西副使岳虞峦正在郊外阅兵，听说起义军来了，官兵乱成一团，顿时逃散。岳虞峦慌忙换上老百姓的衣服逃命。署吉安府事通判朱奉钅黾、吉安府推官韩自将也跟着一哄而散。十月十八日，大西军占领吉安府（40），分兵收取吉水、永新、安福、太和诸县。义军尚未到达的县分，当地人民都急不可耐地等待着义军，有如大旱之望云霓。峡江县民自发地起来把知县拘捕，关闭城门，准备迎接义军。明江西总督吕大器带着官军到来，被峡江县民遮杀若干，夺去了八匹马。吕大器无可奈何，乃生一狡计，派出官军冒充&ldo;八大王&rdo;张献忠的队伍。峡江县民失察轻信，开门出来迎接，献上县印、马二十五匹和大批粮草。官军骗赚入城后立即撕下伪装，对向往义军的群众大肆屠戮，旧的统治秩序又全盘恢复了（41）。

第四节大西政权在湘赣的设施

张献忠占领长沙后，大西政权的重心就从武昌移到了湖南。张献忠本人先在长沙，后在衡州总揽军政事务。这一期间，大西政权的作为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发布文告宣传大西政权的政策。占领长沙之初，张献忠就发布了下面这个著名的檄文：

&ldo;孤提天兵临长沙，一日之内两府三州归顺。副总兵尹先民、何一德带兵效顺，即愿前驱进取江西。孤甚嘉之，封先民、一德世袭伯，所部将领皆为总兵。升岳州知府、原任朱朝通判任维弼为分巡监军长岳道，升蒲圻知县吕凤起为知府。所属州县士民照常乐业，钱粮三年免征。军民人等，各宜投册归顺，庶免屠戮。天兵临城，玉石俱焚，毋遗后悔。&rdo;（42）

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大西军攻克常德，这里是农民起义的死敌杨嗣昌的老家。大西军以平南先锋的名义颁布命令说：

&ldo;照得朱贼杨某，昔年曾调天下兵马敢抗天兵。某幸早死于吾刃矣。今过武陵，乃彼房屋、土田、坟墓在此。只不归顺足矣，焉何拴同乡绅士庶，到处立团。合将九族尽诛，坟墓尽掘，房屋尽行烧毁。霸占土田，查还小民。有捉杨姓一人者赏银十两，捉其子孙兄弟者赏千金。为此牌仰该府。&rdo;（43）

大西政权常德知府周圣楷、司理王宇帱当即遵令执行。

这两个文告具有鲜明的农民革命特色。首先，文告中公开把矛头指向以朱由检为头子的明王朝，称明朝为&ldo;朱朝&rdo;，呼杨嗣昌为&ldo;朱贼杨某&rdo;（44），表明起义农民在政治上日益成熟，他们反对当今皇帝的旗帜是何等鲜明！其次，文告宣布了对明政府文武官僚的政策，归顺者加官进爵，抗拒者严加惩办。这种区别对待的政策减少了进军中的阻力，对尔后大西军在湖广、江西、四川的发展起了重要作用。大西政权提出了&ldo;士民照常乐业，钱粮三年免征&rdo;和&ldo;霸占土田，查还小民&rdo;的革命政策，对于在明政府无情压榨和地主阶级疯狂兼并下的贫苦农民，是个有力的号召。明广西布政司参议方震孺说：&ldo;临武、星子，伪官罗列，纷纷告谕，皆以免三年饷为言。愚民眩惑，利其私恩；而我征兵运饷，未免劳民动众。闾左之间怒于心而形于色矣&rdo;（45），颇能反映当时的实际情况。有人认为，大西政权把杨嗣昌家霸占的田土&ldo;查还小民&rdo;，只是出于对杨本人的报复，属于个别的情况，并不能说明在大西政权管辖区内土地关系的变动。这种说法有一定道理，大西政权确实没有发布过改变土地所有制的全面性法令，不能以点代面，以偏概全，把平南先锋的命令说成是普遍的做法。但是，我们也应当估计到，大西军对明宗室和官僚地主的扫荡必然在土地关系上引起重大的变化。如明朝吉王仅在长沙、善化两县就霸占了肥沃田地七、八十万亩，占两县田额总数的十分之四（46），又在醴陵县占有籽粒田六千八百九十五亩（47）。楚王占地数字不详，但每年租银多达二万一千三百两，租谷二万三千八百三十七石（48）。荣王仅在湖南桃源一县就征收田租一千八百两、山场刀斧钱九十六两（49）。正是在大西军的打击下，分封在湖广的楚王、吉王、桂王、荣王、岷王等最大的土地占有者不是覆宗灭祀，就是远窜他乡（50）。他们原先霸占的田地，在很大程度上转归了生产者所有，这可以说是不容怀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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