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五年四月五日,张坚带着一千石粮食从封丘返回了开封。帆船被他留在黄河河面,委托那两个老水手看管。在每月五两银子的高薪下,老黄和老李两个水手高兴的答应了下来。
刚把粮食拉进军营,还没等入了库房,游击将军陈德闻讯赶了过来。
“张相公,你可不仗义啊!”刚被张坚让进屋里的陈德,还没等喝上一口上来的茶水,就开始对张坚抱怨。
“陈将军何出此言啊?”张坚面带微笑的给他斟着茶,他当然知道陈德指的什么。
“你有贩盐的好生意为何不带着兄弟,却一个人吃了独食。”陈德不满的说。他派给张坚的十名火枪兵每个人带着张坚赏赐的上百两银子回了营,开始大手大脚的给家人采购东西,在军营里产生了轰动,都知道他们跟着张秀才出去发了大财。消息传到陈德耳朵里,陈德把他们叫过去一问,这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张坚吩咐那十名火枪手谨守住走私盐的秘密,可是他们如何敢对他们的主将隐瞒。
听到张坚竟然借他的兵去走私盐而且还发了大财,陈德羡慕之余对张坚也很是不满,待听到张坚回来的消息立马前来兴师问罪。
听到陈德直接问了出来,张坚不禁苦笑了起来,自己这趟生意之所以能完成,陈德的那十个火枪手帮了大忙,在这件事上可以说是欠了陈德一个好大的人情。
“唉,陈将军你也知道,这私盐之事可是掉脑袋的买卖,这种事我怎敢声张。况且我也没有这生意的门道,这次生意能成实属侥幸,又怎么敢拉你下水!”张坚对陈德解释道。
当下里把走私盐时遭遇的险情向陈德一一描述了一遍,听的陈德一愣一愣的。这件事虽然陈德手下那十个火枪手向他禀告了,但他们知道的哪里有张坚详细。
“张相公你真是...”听完张坚的话,陈德不禁苦笑了:“怎么说你呢,做事有些愣。你可是秀才啊,怎么感觉你做事比我们武夫还要莽撞。”
“你可知道盐这生意水深的很啊,从上向下那就是一张网,一张编织的紧密的网。大盐商向官府购买盐引,再令人从灶户手里买盐,中间商从大盐商手里买盐,运到各地,再又各地的盐商零售。什么是官盐什么是私盐?大盐商一引盐引会从灶户手里买两引三引盐。中间商也一样,运送的时候同时夹带着大量的私盐。大家都是既卖官盐也卖私盐,各有各的地盘,各有各的利益。你这么莽撞的自己开着大船去进私盐真是少见啊,能活着回来就是运气。”
“可不是嘛,要不是陈将军借给我的那十个火枪手,这次真的回不来了。”张坚苦笑着。
“回来了又怎样,这么多的私盐流入开封地界,势必会搅动开封的盐价,恐怕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去追查这些私盐的来路,所以麻烦的事还在后头。”陈德道。
“会不会影响到陈将军你的利益,若是的话,我可以补偿。”张坚看着陈德道。
“关我屁事,我又不卖私盐。”陈德道。
“真的不关你的事吗?”张坚微笑着看着陈德。
陈德很快在张坚的眼光中败了下来:“好吧好吧,军中也有私盐,不过那是老头子的事,况且军户买盐都是从薪水里扣除盐钱,他们不可能从外面买盐。所以影响不大,顶多是抱怨几句罢了。”
在大明,官兵们每月的薪水除了银子外,还会发放粮食、食盐,还有其他杂物。当然这些东西都是从朝廷拨付的总饷银中采买的,像食盐肯定不会去买昂贵的官盐,当然卖给军户的盐价还是按官盐来算,多余的银子自然落入的将领的腰包,所以军队的将领同时都是私盐贩子。
其实外面的私盐再多对军队的影响不大,因为官兵们只能从将领手中买盐没有其他选择。陈德之所以来抱怨,其实是抱怨张坚没有事先给他留一些便宜的私盐。
闲扯了半天,拿着两罐张坚刚买的茶叶,陈德离开了社兵的军营。
张寨社兵们以及家属们还在沉溺于张坚带给他们的喜悦之中。张坚这次回开封,除了采购了一千石粮食外,还采买了几十匹布,大量的食油,几百斤猪肉,当然这些东西都按人头发放给了张寨乡亲。
看着张寨乡亲们那喜笑颜开的情形,张坚不禁叹息,这样开心的日子恐怕没有多少时间了。
外面的消息陆续的传来,李自成和罗汝才联军陆续攻破了归德府境内各城,好几座抵抗激烈的城池惨遭农民军屠城。扫清外围城市后,估计农民军会很快再来攻打开封,开封城内的官员们已经陷入了紧张之中。
探子们陆陆续续带回城外的消息,都是农民军攻城掠地,城池失陷的消息。
开封城外流贼肆虐、生灵涂炭,整个黄河以南处于一片动荡之中,只有开封就如一片汪洋中的大船,虽然暂时处于平静之中,可是当风浪袭来,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张坚知道撤离开封已经是不可能,开封官府绝不会允许属下百姓临阵逃脱。那么剩下的只有死守开封,与开封共存亡。
在强烈的危机感下,张坚不顾社兵们的反对,开始对他们进行残酷的训练。
社兵们这才发现,刚刚发下的福利不是那么好领!
崇祯十五年(1642年)五月初二,李自成和罗汝才联军在拿下归德府(河南商丘),扫清开封外围之后,连同活跃于豫东南、皖北的袁时中部,号称百万大军,兵临开封城下。
李自成至西城,屯阎李寨,罗汝才屯横地铺,两营纵广约十五里。
农民军骑兵自城外护城土堤而下,呼啸着直奔开封城墙,围绕着城墙奔驰着,挑衅着城头的官兵。
雪片般的告急文书飞出了开封,飞向京城,飞向各地明军主力所在地。
第三次开封之战缓缓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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