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此地本为人城,如今被妖怪占据,其中缘由可以料想。但若是这些妖怪吃的人,那么今日见得顾深便不该稀奇。可他们各个双眼冒绿,跟顾深对答时甚至要露出原形。
两人正望间,听得隔壁门启。顾深几步下楼,准备用饭。铃铛&ldo;叮当&rdo;一声,随着他的脚步晃去楼梯,石头小人踮脚从门缝往外望,却正撞见一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它。
&ldo;哥哥。&rdo;小野鬼贴面在门缝,咯咯笑起来,&ldo;石头!&rdo;
石头小人被他扣来的手指吓了一跳,扑通后坐在地,又爬起来就往净霖身边跑。
苍霁提了它,嘲笑道:&ldo;胆子还没鬼大。&rdo;
石头小人顺着他的手指钻进他袖中,窝着不肯再出来。
顾深一下楼,便被店中人挤得东倒西歪。他抄抱起番薯,番薯却浑身颤栗,用双手掩着眼睛。
&ldo;两碗面。&rdo;顾深给伙计抛了珠,却发觉无处可坐,便说:&ldo;端屋里。&rdo;
伙计接着珠,冲他不怀好意地露出牙:&ldo;小的给您寻个好位置。&rdo;
大堂倏忽寂静,众人皆将目光落在顾深身上,番薯越抖越厉害。顾深扶刀跨步,扫过一众人,觉得怪异非常。
朱掌柜以帕拭额,小碎步颠进堂中,对四周哈腰赔笑:&ldo;诸位觉得如何?这个头,保证让大家今晚都花得值当!为求一个&lso;鲜&rso;字,我特差人现宰现割,薄肉蘸血,岂不美哉!&rdo;
满堂喝彩,这被堵得水泄不通的客栈里外,不论男女老少都盯着顾深。顾深见他们一个两个獠牙渐露,不安分地扒着桌木。
&ldo;还待何时?&rdo;他们督促道,&ldo;开菜!&rdo;
朱掌柜连连应声,厨子掀帘而出。他提着刀,大步流星地跨向顾深。顾深几步后退,却发现后边也拥挤着青面獠牙。他定神四望,但见周遭竟无一人。客人们褪皮露形,在夜色中乌压压地全是妖怪!
顾深刀滑出鞘,他大喝一声,震得朱掌柜险些滑倒。他单手抱着番薯,说道:&ldo;我道哪里古怪,原来各个都是妖怪!&rdo;
正言语间,忽觉颊边微痒。顾深低头一看,耗子的大耳朵抵在眼前,番薯捂着渐凸出来的嘴,呜呜地说:&ldo;神仙快跑!&rdo;
这也只小妖怪!
顾深将撒手,番薯却先行跳下地。他抖着耳朵拽起顾深的手,小野鬼们呐喊着冲向厨子,用小拳头捶着厨子的腿。番薯趁乱拽着顾深就跑,他精于逃跑,挑得都是刁钻空隙。
&ldo;快跑、快跑!&rdo;番薯乱了阵脚,嘴里胡乱喊着,却也不知道还能带顾深逃向哪里。
这满城都是妖怪,如何跑的出去!
果不其然,番薯没出几步便被只猫妖拽了个正着。他尖声挣扎,喊着:&ldo;不能吃他!不能吃他!&rdo;
&ldo;不吃他还留着养膘么?&rdo;猫妖磨着爪,急不可耐,&ldo;待吃他之前,先拿你开胃。&rdo;
刀光一闪,顾深悍然夺人。他骂道:&ldo;你敢!&rdo;
&ldo;摘了他的刀!&rdo;朱掌柜从桌子后边冒头,&ldo;此人并无修为,仅凭一个&lso;正&rso;字。你们拿了他,随便分便是!&rdo;
&ldo;老子切了你的猪耳朵下酒!&rdo;顾深哈哈大笑,仗刀威色,&ldo;在这中渡之地妖孽也敢造次!老子既然敢孤身深入,难道还没点倚仗吗?&rdo;他的怒势唬住了山中群妖,对猫妖昂然道:&ldo;把这小耗子还我!他既敢骗我,今夜老子便要拿他喂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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