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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第1页）

小山子给主子加水，潘振承悄悄道：&ldo;你去请殷先生过来一趟。&rdo;

麦克诉求的中文译文出自殷无恙之手，殷无恙坚持不作为外方通译参与询商。殷无恙当然殷切地盼望改善外商在广州的处境，中方能够平等地对待他们，不再把他们当成贡商。然而这不现实，如果不是借助朝贡，贸易就无从谈起。

在殷无恙的客房，易经通坐在一旁呆看着同样发呆的殷先生，窗外的阳光白得耀眼，易经通冲了一杯茶放主子身边。

&ldo;老易，我想听听你对西洋人的看法，嗯，就谈你第一次看到西洋人的印象。&rdo;

易经通支支吾吾：&ldo;有四十多年了，记不清。&rdo;

&ldo;耍什么花枪？实话实说。&rdo;

&ldo;我照实说你不要生气，头一次见到西洋人，就像见到鬼，咦，世上怎么有这般怪模怪样的人？&rdo;

&ldo;后来呢？你做通事经常同西洋人接触，我想听你的真实感受。&rdo;

&ldo;西洋人也算开化吧，工技奇巧，擅驾海船。文典法度，当然比不过我们中土。&rdo;

殷无恙喟然长叹：&ldo;你都把西洋人当成天朝的二等臣民，没有接触西洋人的中国人更不会把我们当人。&rdo;

&ldo;殷先生，您生气了？&rdo;

&ldo;我不生气，我只是觉得有些悲哀。&rdo;

&ldo;为自己是西洋人而悲哀？&rdo;

殷无恙摇摇头：&ldo;你不懂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可能永远不会懂。&rdo;

小山子敲了敲虚掩的门，站门边说话：&ldo;殷先生，启官请您去一趟，麦克今天的火气特别大。&rdo;

殷无恙无可奈何起身：&ldo;这个麦克，来中国这么多年了，脑筋还转不过弯。&rdo;

殷无恙赶到十三行会所，麦克已经提完十条诉求。殷无恙站在柱子后面，听潘启官与麦克米伦争论。

潘启官似乎没有生气，脸带微笑同麦克说话：&ldo;麦大班代表全体外商提出十条诉求，本商可以如实转呈禀上。&rdo;麦克咄咄逼人道：&ldo;光照实转呈还不够吧？我们强烈要求，十三行公所转呈时，附上行首大人的意见。&rdo;

蔡世文生气地叫道：&ldo;麦克，你不要得寸进尺！&rdo;

麦克固执道：&ldo;我认为这是行首应该履行的职责。潘大人，您害怕被摘头顶的官帽吗？&rdo;

潘振承道：&ldo;本商无所畏惧，可以附上总商的意见。&rdo;

&ldo;你的意见是驳回我们争取天朝待遇的诉求？&rdo;

&ldo;不，本行首完全支持你们天朝待遇的诉求，敦促督抚海关，甚至中国皇帝答应你们的诉求，给予外国贸易商享受中国贸易商同等的权利。&rdo;

&ldo;不是享受所有中国人应该享受的权利？&rdo;

&ldo;你不是羡慕天朝人吗？天朝人分等级，旗人高出汉人一等，旗人不用纳税还有皇粮吃；官人高出民人一等，像绿帷蓝帷大轿，只有官员才能乘坐。就像你们英国，有贵族平民之分，他们之间绝对谈不上平等。&rdo;

麦克绽开一丝笑容：&ldo;潘启官，我完全赞同您的看法，没有等级制度，社会就会一片混乱。&rdo;

&ldo;既然赞同，你们所要求的天朝待遇，只能与中国的海商看齐，你们之间才是对等的关系。&rdo;

&ldo;中国的贸易商出洋回国后，可以去中国的任何地方；当然，他们最乐意的事是上珠江花船饮酒作乐，可我们来到广州，就像进了牢笼。&rdo;

&ldo;你们还可以来中国，请问，中国的海商如果想去西洋，去得了吗？&rdo;

&ldo;去不了，他们的船太小，只有几十吨，想去南洋都十分困难。&rdo;

&ldo;你只在海上看到一些表面现象，关于中国商民的出洋规定，我的话可能很难使你们信服。本商想请殷先生来回答。&rdo;潘振承把目光转到左侧的堂柱：&ldo;殷先生，请到前面来。&rdo;

&ldo;为什么不是我‐‐联合东印度公司广州特选委员会主席？&rdo;麦克盛气凌人道。

潘振承依然不温不火说话：&ldo;菲利浦比你更了解中国，他还是你们中的一员。&rdo;

殷无恙走到公堂中央，小山子搬了把椅子放他身后。殷无恙道：&ldo;我还是站着说话吧。中国商民出洋，即使在本省沿海各港口之间贩运货物，都得受到朝廷的严格限制，要求十船连环保结，舵工水手连环保结，办出海许可证比横渡太平洋还难。唐船不能超过双桅，载重不能超过四十吨，船员不能超过二十八人，对携带武器有非常苛刻的限制。即使风平浪静不会发生海难，他们若遇到海盗，只有死路一条。&rdo;

麦克道：&ldo;这是中国内部的事务，我们无权干涉，也不想干涉。&rdo;

潘振承道：&ldo;你不是要求天朝待遇吗？现在向你介绍中国同行的待遇。殷先生，请继续说。&rdo;

殷无恙道：&ldo;中国官方对外商是作了许多不合人情的限制，但他们没有照搬对待本国商民的出洋禁律来苛求外商，像西洋的海船动辄数百吨乃至上千吨，桅杆有三桅至五桅，武装水手一两百人，火炮数十门，并且都是威力巨大的大炮。从维护国家安全的角度看，中国对外商的防范不能说没道理。&rdo;

&ldo;我们是来贸易的，不是发动战争。&rdo;麦克挥舞拳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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