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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1页)

&ldo;陈三你呢?&rdo;陈焘洋问道。

陈三说他回府跑老祖面前哭泣,说他没保护好老东家,老东家被臬司堂官关进大牢。老祖一听上火了,带上一万两银票上臬司府,老祖坐在轿子里,陈三上前求家丁放陈焘官老母进去见巴大人。陈三道:&ldo;老奴按老祖吩咐,包了一只五十两的元宝做门礼,给家丁扔了出来;老祖吩咐再加一只元宝,又给扔出来。&rdo;

陈焘洋骂道:&ldo;陈三呀陈三,你怎么把这事禀告老祖,让她老人家卷进来!&rdo;

陈三慌忙下跪:&ldo;老奴该死,老奴劝过老祖别管这事,这事有老奴替老东家担待,要死老奴替老东家去死。老祖说,焘洋是我儿,老身岂可撒手不管。老祖亲自安排菜单,到灶房监厨。做好后,安排轿班抬着老奴给东主送牢饭,算是万幸,把门的皂隶竟准许老奴进来。&rdo;陈三说着,从菜笼里取菜放桌上,&ldo;老东家,这是老龟煲土茯苓汤;这是地道的师爷鸡,宰杀时还活蹦乱跳;清蒸鲈鱼,下锅前也是活的……&rdo;

&ldo;好了好了,你少啰嗦。&rdo;陈焘洋骂道,拿出酒盅筷子,&ldo;小张,我们一对难兄难弟打平伙,牢饭不分彼此,谁的好吃谁的,以后别把县衙的饭菜弄到这里来。&rdo;

陈三把酒菜摆满一桌,替东主倒上两盅酒:&ldo;老东家张大人请慢用,奴才明天来取碗盘碟筷。&rdo;陈三正欲走开,突然止步,他伸手啪地一响,打自己左脸,接着又是一响,打了自己的右脸。

&ldo;老东家,潘振承来信了。&rdo;

&ldo;在哪在哪?&rdo;陈焘洋火烧眉毛催陈三。陈三从食笼夹层取出一封信:&ldo;信是虎门通事闻世平送来的。闻通事说,大吕宋什么公号在虎门抛锚,闻通事陪水勇上去稽查,一个叫保罗的鬼佬把潘振承写的信交给闻通事,要闻通事赶紧来广州,把信交到老东家府上。&rdo;

门外的皂隶叫:&ldo;好了没有?快快!&rdo;

郝斌和陈三告辞出门,皂隶重新锁上门。

陈焘洋急不可待拆信看。

昨天潘振承上了西班牙庇隆大公号,喜从天降,遇到朝思梦想的彩珠。保罗趁热打铁,要潘振承同彩珠拜堂,找来两个中国船客主婚。问他们尊姓台甫,一个叫牛梗头,总督策大人的戈什哈;一个叫刘水水,臬司衙门的捕快,他们奉主公之命前往大吕宋办差。

潘振承第二次私渡吕宋,被虎门水师吊在行辕旗杆上晒咸鱼,若不是遇到陈焘洋必死无疑。潘振承对私渡心有余悸,这第三次私渡,虽有陈焘洋担保,潘振承仍忐忑不安。彩珠逃婚同他私奔,彩珠和潘振承都担心黄埔将会闹翻天,假若孔义夫报官,潘振承将会罪上加罪。两个官府差役搭乘夷船,使潘振承看到减轻罪责、避免东主坐连的希望。潘振承向保罗要来鹅毛笔和墨水,给东主写信,禀报两个官府差役私乘夷船的情况,特别说明牛梗头和刘水水也是私渡。潘振承知道闻世平会陪水勇上船稽查,托保罗把信悄悄交给闻世平。

张轼衍见陈焘洋眉头舒展,惬意之极,问道:&ldo;陈大人,潘振承写了些什么?&rdo;

陈焘洋故作平淡道:&ldo;前一页是家常事,唔,你看后一张吧。&rdo;

张轼衍匆匆浏览一遍,喜出望外:&ldo;焘官,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巴铎企图借私渡治我们的罪,他自己也违例私渡,手下的捕快乘坐的也是夷船。嘿嘿,看他如何治我们的罪!&rdo;

陈焘洋说他昨天在黄埔外洋港见过两个人,但不知道他们是官差,海关黄埔口主事漆似白亲自乘扒龙送这两人到大吕宋夷船软梯下。他们上船后,夷船立即收了软梯,起锚出港。朝廷禁止夷船私带华人出洋,督抚海关和十三行多次向夷大班传达过天朝禁令,然而禁令归禁令,只要是十三行行首、海关正堂与关口主事送来的人,夷船大班又不敢拒绝挟带。

&ldo;陈大人,你说的是惯例,惯例有悖律例,依照巴铎的话,只能遵照律例行事。现在巴铎自己落入自织的罗网中。&rdo;张轼衍抚掌大笑,&ldo;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焘官,你这位奴才聪明,他已经料到广州会天翻地覆。&rdo;

&ldo;他不是老夫的奴才,是老夫的恩人兼辅佐。广州天翻天覆地,我想他不曾料到,否则他不会抛下我不管。然而他虽不是神仙,却不是等闲之辈,凡事都留心眼。来,喝酒,喝酒,吃饱喝足了,我们再作谋划。&rdo;

判处凌迟

天墨墨黑,巴铎的师爷熊巍山带陈焘洋、张轼衍进了巴府客厅。

阔脸阔嘴,牛高马大的巴夫人在给巴铎按摩,一双蒲扇大的手用力按巴铎肩胛。巴铎赤膊短裤,眼睛眯阖。足足过了半炷香功夫,巴铎的眼睛微微睁开一线缝,不冷不热道:&ldo;二位求见本司有何事呀?&rdo;

巴铎如此怠慢,陈焘洋肚里憋满了火气,大声说话:&ldo;巴臬司,老夫直言了。初七日,老夫送潘振承上大吕宋庇隆大公号,碰到海关要员送两个人上同一条船。这两个人,一个是总督衙门的牛梗头、一个是臬司衙门的刘水水。&rdo;

巴铎赫然一惊,鲤鱼打挺竖起来,朝夫人摆摆手。巴夫人大脚丫踏着宽大的木屐噼噼啪啪离去。巴铎一边穿内衣长裤,一边吹胡子瞪眼:&ldo;胡言乱语!焘官准是看走了眼,没有的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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