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可是,那也是没有办法,又不是我们要打仗。只恨我不能快快长大。&rdo;竹珈说着,对着太阳眯缝起眼睛,凤眼眼尾挑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我一时间神思恍惚。竹珈突然转过头来,对我说:&ldo;对了,母亲,周郎的伤全好了么?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他往北宫去了。他说,
猫咪不见了,去过北宫的宦官说,看见一只白猫。&rdo;
&ldo;他的猫又不见了?这只猫,真不好驯服,至今还神出鬼没。&rdo;我笑嘻嘻地接口。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什么好笑。北宫,不是冷宫吗?人烟稀少,传说还常闹鬼。周远薰尚未痊愈,跑到那里,真是匪夷所思。
我想着,对王珏说:&ldo;哥哥,竹珈总是念叨你。你们爷俩儿先说会儿话,我去去就来。等着我,一起用午膳。&rdo;
王珏欲言又止,只是点点头。
北宫,终年不见阳光。据说,失宠的妃子们的亡魂,在夜里会四处游荡。我和齐洁一进入北宫,夏日里面不该有的阴风翻起我们的袖子。一条条黑暗狭窄的甬道曲折,似乎每个弯处都藏着妖魔。森森的寒气,带动荒芜的杂草,灰墙上有水渍渗出。一眼望去,好像一个个手印。
&ldo;这地方,真邪……&rdo;齐洁说。这时我们走到一个叫&ldo;源殿&rdo;的地方,这地方虽然带个&ldo;殿&rdo;字,却到处都破烂不堪。
&ldo;你是不是怕了?&rdo;我恶作剧的脾性上来了,对齐洁眨眼。
齐洁的脸,像上了糨糊一样死板:&ldo;不是,就是觉着这个地方不舒服。陛下,那么大的地方,怎么找得到周郎?他是个大人,也不会跑丢了。再说,太子和王大人还等着陛下回去用膳呢。&rdo;
我正打算放弃,潮湿发霉的空气中忽然掺进一种缥缈的香气。那是天竺的芭兰香!这么说,周远薰就在附近。我步履匆匆,绕过一个拐角,撞上一个人。
我一抬头,果然是那张苍白优美的脸。周远薰站在小路的尽头,背部几乎贴着墙根。他无声地跪下,行礼,脸上浮现出若无其事的笑。他洁白如釉面的贝齿,在暗光下看去,居然泛着荧荧的绿光。
&ldo;你在这里?找到猫了?&rdo;我和颜悦色地问。
&ldo;没有。臣走到这里,也乏了。明天打发侍女们过来找吧。&rdo;周远薰微笑。
&ldo;嗯。你伤还没有好,别在这里遇见鬼。&rdo;我笑着,他的眼睛定在我的身上。
我和周远薰一起走了几步,齐洁迎上前来。我听到了一声&ldo;咪呜&rdo;的猫叫。
&ldo;
猫咪好像就在这里呢……&rdo;我转身回去。
&ldo;陛下,别……&rdo;周远薰颤声说。
一扇门前,白猫探出了半个脑袋,我一蹲下,它就乖乖地跳到我怀里。
&ldo;它在这儿。&rdo;我抱起它,递给周远薰。远薰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般的表情。我们一路走出北宫,他一直顺着猫咪头上的毛。
&ldo;以后不要随便到北宫了,这地方太阴森。你身子骨弱,对你养病,没什么好处。&rdo;我对周远薰说。
&ldo;是。&rdo;他连忙答应。
回到东宫,我并没有提到刚才的事情。竹珈本来还颇有些小大人的矜持,但见了王珏,又是撒娇又是耍赖,咯咯地笑个没完。他拿出自己的习字给王珏看,还站到他的膝头,握着小拳头给他捶肩膀。王珏一直被他拖到下午,才告辞。
&ldo;离开之前,还要去会会阿叔。&rdo;王珏告诉我说。
那天晚上,我特别盼望鉴容快点回来。思来想去,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但也想不分明。我对着南北地图看了半天,草草地吃了些饭。
我再三问齐洁:&ldo;太尉还没有回来?&rdo;
齐洁回道:&ldo;是啊。&rdo;
我寻思,鉴容是不是抽空回家去了?尽管如今华鉴容和我有了这样的关系,对他的&ldo;家里人&rdo;,也并非不闻不问的。对鉴容来说,倒算是富有人情味儿。对我而言,虽不见得高兴,也还可以体谅。毕竟人非草木,我要是露出一点怨气,反而显得我没度量。
天气越来越闷热,加上我心神不静,不一会儿,汗水就浸透了贴身的纱衣。我索性解开领子,捧着一块碎冰。
正在此时,鉴容一掀琉璃帐,走了进来。他驻足,像是欣赏一件宝物似的看着我。鉴容的脸上微微泛红,双眸映着翠色,更显妖娆。只是一笑,就占尽了人间的风流。
&ldo;阿福,你想我了吗?&rdo;鉴容问。
&ldo;没有。&rdo;我当然不承认。
鉴容过来,一把抱住我,笑嘻嘻地:&ldo;可是,刚才我进宫的时候,齐洁姐姐告诉我说,陛下找不着大人,正发脾气呢。&rdo;
我恨得咬了他的手臂一口:&ldo;那是你自作多情!&rdo;看他面有得色,我脑筋一转,把手里的小冰块顺着他的领子塞了进去。
&ldo;好啊!&rdo;鉴容几乎是跃起来,把我压倒在玉床上。一只手摁住我的手,另外一只手剥开我的纱衣,他故作凶狠地说:&ldo;阿福,你自作自受!&rdo;
鉴容的吻与我的肩颈胶着,忽然,他问我:&ldo;你洗过澡了?&rdo;
我下意识地摇头,他孩子般傻笑起来:&ldo;太好了,等会儿一起洗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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