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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李青筠就势举起手中酒杯，笑道：&ldo;亦筠年少轻狂，好胜心切，还望先生海涵！&rdo;

见这二人你来我往一番说话，季云子反倒笑了，&ldo;局里局外，输赢各凭本事，何罪之有？&rdo;随即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更不再言，只闭上双眼细细品味。

李玉成忙上前将酒给他继续满上。

&ldo;先生以为此酒如何？&rdo;李青筠拈着酒杯，含笑问道。

良久，季云子方才睁开双眼，唇边笑意隐现，端详着面前杯中之酒，缓缓地说：&ldo;此酒入口微甘，淡雅陶然，清醇绵柔，回味悠长……真酒中之极品！&rdo;

言及此处，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青筠一眼，笑道：&ldo;然此酒却与季某先前所想大不相同啊！&rdo;

&ldo;哦？&rdo;李青筠闻言兴致盎然：&ldo;愿闻先生道其详！&rdo;

季云子悠然道：&ldo;季某性好酒，也曾多方游历，每至一处必寻当地美酒佳酿以适怀，于这杯中之物间若有所得，窃自以为，一方之水养一方之人，一乡之地酝一乡之酒……酒之为物，风物人情同所出也！&rdo;

执杯酒于前，季云子侃侃而谈：

&ldo;恰如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燕赵之酒，色澈冽、香清淡，味浓烈，入口烧燎，豪气冲天，此酒之任侠也！

&ldo;又如齐鲁之地为圣人之乡，其酒质洁色清、香气幽雅、味甘润醇厚，入口冲正丰柔，余味绵绵，此酒之君子也！

&ldo;再如吴楚湘江之地，自古多出才俊，其酒色澄郁金、香气袭人、味甘美爽净，入口柔润怡然，唇齿留香，酒之才子也！

&ldo;更如江南钱塘之地，温婉多情似水，其酒色呈琥珀、芳香馥郁、味甘甜鲜美，入口绵软丝滑，浸润心脾，酒之佳人也！&rdo;

……

&ldo;妙哉斯言！&rdo;李青筠拊掌而叹，赞道：&ldo;先生此论发常人之未见，亦筠受教了！依先生之见，这南轩竹又作何比呢？&rdo;

&ldo;此酒之隐士者也！&rdo;季云子淡淡答道。

&ldo;然则，先生此前所言，此酒与心中所想大不相同，却是何故呢？&rdo;

&ldo;呵呵，凤栖阁立长安帝都，筑叠峦层楼，并剑阁文曲，引四方之士。当此楼前，或把酒临风，追思怀远；或良朋齐聚，畅论高谈；或闲棋对弈，写坪上春秋；或樽前高歌，倚翠玉珠缳……

&ldo;此间种种，绿树红尘，安得隐逸襟怀？竟不知这南轩竹清溪碧翠，所为者何？&rdo;言及此处，季云子目光玩味地看着李青筠。

李青筠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儿，轻笑道：&ldo;如此说来，依先生之意，这凤栖阁中，当饮何酒也？&rdo;

季云子饮尽杯中之酒，洒然一笑，&ldo;非王侯之酒莫能当也！&rdo;

李青筠注目良久，唇边忽绽放出耀眼的笑容，口中言道：&ldo;玉成，去取凤翔春来！酒同佳人，当为知者饮，今日便与先生共图一醉！&rdo;

一个脱略不羁沧桑文士，一个两世为人成熟少年，两人兰厢对饮，抵掌而谈，竟也无比投契，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

酒酣兴浓之际，季云子醉意微醺，斜睨着李青筠笑道：&ldo;凤栖凤栖，结梧桐而引凤，筑叠峦以临仙！问知斋、半月谈，阁分文武，棋指江山！桩桩件件，所图果王侯乎？&rdo;

李青筠面不改色，随手自斟了一杯酒，以指拈杯，至唇边浅尝辄止，懒懒一笑，&ldo;不然又能何如？&rdo;

‐‐‐注：文中所言的&ldo;半月谈&rdo;乃凤栖阁刊印的风月小报，后文会有提及，此处不详细介绍。感兴趣的朋友可去看看本书的前传《奕子江山》。

第四章坪上且论江山棋

季云子摇了摇头，&ldo;季某今日竟有些看不明白了！&rdo;持杯于手，将头伏于桌面，似已不胜酒力。

少顷，季云子的声音变得深沉萧索，喃喃道：&ldo;方今天下，乱象已呈，凤兮凤兮……&lso;凤鸟不至，河不出图&rso;！季言本以为，这凤栖阁主，应有襟怀四海之心，或负匡济天下之志！……然今日与君把盏话谈，倒令季某心生疑惑……公子言谈不与流俗，淡然洒脱，心平如水……&rdo;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一笑，&ldo;南轩伴竹，凤翔九天，哪一个才是公子真颜？&rdo;

季云子此时醉意全无，目光如炬，一瞬不瞬直视着李青筠：&ldo;君欲何求？&rdo;

李青筠沉默半饷，良久方舒了口气，展颜一笑道：&ldo;知我者季先生也！&rdo;

&ldo;不知先生可曾听闻一句话，&lso;人在江湖，身不由己&rso;？&rdo;李青筠悠悠说来。

季云子的神情立时变得有些古怪，突然手指着他纵声大笑起来，只笑得前仰后合，恣意张狂，却无言语。

李青筠竟似完全没看到他的反应，伸出食中两指自棋笥中拈起一枚棋子，凝视着它，继续言道：&ldo;此本为他山之玉，清风白云，不知日月，却为玉工开采研磨，成为这坪上之子，纵使其心皎皎无尘，不得自守清明……&rdo;说着&ldo;嗒&rdo;地清脆一声，将这枚光泽柔润的棋子点在棋盘中央的天元星位上，&ldo;任它在局中处于何位，于棋局何等重要，棋子就是棋子，永无可能挣脱其为弈者摆布之命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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