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沾满鲜血的手再次探来,世陌尘轻轻一笑,不躲不避,第一次流露出温柔的神情。
“水儿一直是最听师傅的话,不是么?水儿为了她的师傅,敢孤身一人前去遥远的极北之域寻找雪凝冰莲,面对无数凶残的雪狼,从未害怕退缩过!水儿一直都很勇敢,不管面对什么都不会去逃避!为师在这里等你……水儿,你不是想要和师傅看尽世间百态,桑田沧海么,醒来吧,师傅就在这里等着水儿!”
她的手接触到世陌尘衣袂的那一刻,骤然停了下来,一双血眸几种情绪混杂交替着,茫然,悲戚,痛苦,还有一丝丝对幸福的憧憬。
“水儿……”世陌尘素指微微颤抖,抬起手来,将她散于侧颜的一缕发丝轻轻的撩到耳后,对上她满是痛楚的眸子,心口隐隐作痛。
夕水身子不可抑制的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抱头,似是有无数只魔爪在撕裂着她的脑袋,红衣翻腾,嘴里喃喃吐出“师……傅……”
世陌尘面上一喜,血玉的力量完全融入了她的体内,便会变成另一个嗜血的水儿,而他的水儿,则会被永远的取而代之,不复存在。现在,水儿正是与那个邪恶的水儿在斗争着。
“师傅就在你的身边,哪也不去。”世陌尘绝美的面容白得如雪,血玉的力量在不断的压迫他自身的结界,他不能出手,现在没有谁能够帮水儿,只有她自己才能打败自己,恢复自我。
“不,你是骗我的,你说过谁也不会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嗜血的夕水放下双手,冷冷看向世陌尘,周身空气骤然下降。
“不会的,为师会永远陪着水儿。”不知怎么,一对上她既是冷血,又是痛楚的眸子,世陌尘脱口便出,没有丝毫的犹豫。
夕水面容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却是越发的冷寒,朱唇微微上扬:“那请问师傅,你是想以什么样的身份陪在我的身边?”
随即夕水眸中血色更浓,冷冷道;“师傅你一向洞察秋毫,这么长的时间,你可知我的心思?”她指的我,是从前真诚善良的她。而现在的她,已不在从前。
闻言,世陌尘陡然一愣,稳重雪白的面容一抹慌张一闪而逝。自她说出‘弹指流年,如影随形。岁月灼灼,天涯静坐。’的时候,他已然察觉到,水儿对他,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而他,明明心知,却只道这是再平常不过的师徒之情。
“从前我想和所爱之人执手相诺,共看年华。可惜了,师傅……你所想要守护的水儿,现在不再需要你的怜悯了!我非常不喜欢从前的顾夕水,明明心生情愫,却要藏着掖着。那个顾夕水已经一去不复返,再也不存在了!”
她的嘴角残留着一抹残忍决绝的笑,那是一种令他无法正视的坦然无谓。
现在的夕水,被血玉的力量开启了另一个深埋于心底的夕水,这个夕水,嗜血,妖艳,那双血色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她太清楚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更清楚她心的所向。
“本以为被血玉侵体,会很痛苦,失去自我陷入无止境的杀戮。现在我才明白,会陷入无止境的杀戮之中,是没错!可我的精神,我的身体,我亦是能掌控。我只晓得,现在体内有无穷的力量要发泄出来,只有杀戮才能让我愉悦舒心。”
夕水一身红衣,飘飘然凌空升起,朵朵壮丽盛开的死亡之花不断浮现环绕于她的周遭,血色逼人,冷然俯视下方的世陌尘。
世陌尘面上一冷,肃声道:“水儿,你可知道,因你每错一步,有多少人为你承担后果,甚至付出了生命!”
他必须要阻止她,血玉的存在本就是找到寄体,令现世毁灭。被血玉控制的水儿,因是极阴纯体,她的体质是这世间,血玉最佳的容身寄体。现在她之所以能保持清醒,那与她前世有关。
尽管如此,被控制心神的水儿,已经变得冷血无情,纵然每个她所认识的人,都还存在她的记忆之中,可是现在对于她来说,这些人,已经不再重要,可有可无,就在她一念之间。
他悔,悔的是没能好好保护她,明知血玉进入了她的身体,却没有办法将其祛除,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
“为师不忍你变成残害苍生的妖神,水儿你……”
“即便是神,也无法阻止我的抉择!”夕水冷冷一笑,骤然打断了世陌尘的话。妖艳的凤眸上扬,再道:“师傅,我的好师傅……若你肯陪我一起,看这世间成为曼妙的炼狱,或许,我可以留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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