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 义叔见钟意秋臊眉耷眼的,不忍心让他们再逗他,叹气道:“别说他了,我这心里都焦的不行,都这么多天了也联系不上,太让人担心了。” 周律书一会儿不见就跑去把小狗抱出来玩儿,两个肉丸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又反抗不了,旺旺担心的跟在后面寸步不离。他听了义叔的话叫道:“急也没用,听说北边的雪已经停了,应该快通路了。” 义叔忧虑重重,“电视新闻上报的吓人啊!死了好些人,又病又饿……”他心里急说话就快,还没说完就发现说错话了,马上闭嘴。钟意秋虽然每天挺正常的看书做事,但他能看得出来这孩子心里急出了一团火。 “新闻是新闻,肖鸣夜这人,不可能有事!”周律书不是假惺惺的安慰,他发自内心的这样认为,钟意秋听了稍稍安心。 方款冬针灸后又给他俩开了点去火的药,他不会安慰人,轻轻拍了拍钟意秋肩膀走了。 钟意秋每天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工作效率比平时快了一倍。他找其他老师借了二年级下学期的旧教材,把内容都过了一遍,教学要点一条一条整理出来。又对上学期每个学生的成绩单做了分析总结,下学期好针对性教学辅导。图书馆的规章制度也列了出来,和义叔确认后准备年后实施。他又去刻了印章,以后每本书都做分类编号,并加盖图书馆印章。 钟意秋盯着[秋夜图书馆]几个红色的宋体字心潮起伏,没有肖鸣夜就不会有这个图书馆,因为他可能早就落荒而逃了。就像别人想的那样,也是自己最初的心态——何必呆在没有前途又愚昧落后的农村呢?他一个年轻的城里人,广阔天地哪里不能大有作为? 半年过去了,他不仅决心留在这里,更想好好做个老师。而且,肖鸣夜在这里——这比什么都重要。 天黑时又开始下雪,钟意秋没烧灶直接在煤炉上炒了个萝卜丝,又下了两碗面条,义叔已经能走路了,电视收不到台他在外面晃着天线找信号。 “义叔,吃饭吧。不看算了,新闻报道的也不一定就是他那里。” 钟意秋端了饭进来,两个人吃饭简单,吃完准备收碗时张国言却突然来了。 他提了一瓶酒和几个鸭蛋,像是没吃饭的样子,义叔忙着要再去炒菜,钟意秋把他拦下来,“你们聊,我去做饭。” “你会吗?” “应该会,肖鸣夜做饭我看都看会了。” 上次袁艳爹送来的鱼腌制后挂在外面风干,他本想炒鱼但又怕没技术给糟蹋了,只能简单炒了花生米,蒸了一盘腊肉,炒了个白菜,他掌握不住放盐,边放边尝还是把白菜炒咸了,又加了点白糖…… 钟意秋本想回去看书,义叔非要拉着他一起喝点,这几天两个人都心慌担忧绷着一根弦儿,喝点酒刚好放松发泄一下紧绷的情绪。 张国言和他一起吃饭还是有点别扭,不怎么说话就是低头喝闷酒。义叔陪他喝了几杯有点受不了,“你这是咋了,酒不能这么喝。” “哥,你也就比我大几岁,但你们家辈分大,他们都叫义叔我也跟着叫,其实你应该是我哥!”张国言的语气像是要敞开心扉。 “叫啥都一样。” “我呀——这几天心里……”他说着摇摇头一脸忧郁,拍了拍胸口,“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没人愿意沾上我,我都知道!” 钟意秋看的难受,张国言年纪不大却被生活逼迫的沧桑愤懑,每天一睁眼就背负全家的重担,睡觉前想的是身不由己的压抑。 “别这么说,没事你常来找我。”义叔劝道。 钟意秋不敢自以为是的说话,他理解不了张国言的困境和绝望,也没有更好的生活阅历可以和他分享。 张国言说完那句像是开头的话,却又不说下去了,三个人喝了一晚上的闷酒。到傻笑 钟意秋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的感觉像他上次在做糖葫芦那家见到的熬糖稀,蒸腾的热气氤氲全身,咕嘟咕嘟冒泡的甜蜜仿佛砰砰乱跳的心,拉出的银丝变幻成他的千万种思绪。 肖鸣夜就简单多了,他触过电,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这样形容——如同过电一般,甚至还要强烈几倍,身体和灵魂都疯狂的战栗。钟意秋饱满弹性的双唇,呼吸间湿热的气息,像起伏的浪潮一波强似一波,最终将他吞没。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也不想控制,放纵的欲望想要吞噬对方的一切。 肖鸣夜的唇不断碾磨,越来越急,力道越来越重,像是被困住的野兽想要冲破最后桎梏。钟意秋被他双臂紧紧抱在怀里勒的生疼,想推开却又舍不得。 可是——可是——钟意秋眼睛猛的睁大——他怎么把舌头伸进自己嘴里来了! 肖鸣夜的舌头和他的人一样,一点也不柔软迂回,像是个横冲直撞的猛兽,进来后就不断深入觅食,搅的天翻地覆!碰到目标便野蛮的纠缠,弯曲着牢牢锁住钟意秋颤抖的舌尖,疯狂吮吸,像是要整个吞咽 钟意秋开始害怕,这种羞耻的感觉打破了他20年的认知,肖鸣夜夺走了他所有的呼吸,让他跟着不由自主的沉沦。 汪——汪 旺旺在肖鸣夜脚下亲切的绕了好几圈,一点也没引起这两人的注意,听见后院有动静,提着伤腿往前跑着吠。钟意秋快速推开肖鸣夜,两人急促的呼吸还没喘匀,义叔从后院闪身进来了。 他定睛瞧了好一会屋外的人影,才认出来是肖鸣夜,激动的上前喊,“回来了?啥时候回来了!” 肖鸣夜拍了拍身上的碎冰和风尘,摘下帽子说:“刚回来。” 义叔拉着他嘘寒问暖,钟意秋像是回到小时候,做坏事被大人抓了现行一样,直溜溜的站着不敢动,脸上面红耳赤。 “你咋了?高兴傻了?”义叔用力拍他肩膀,哈哈笑话。 钟意秋感觉自己脸烫的都要烧着了,幸亏天黑别人看不清。他急着开门连棉袄都没披上,只穿了件毛衣,刚才两人炙热烧感觉不到冷……现在冷风一吹立马打起了冷战。 “先进去。”肖鸣夜推他。 “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做饭吧。”钟意秋偷偷抬眼看他。 “行了,行了,”义叔笑道:“我去做,你们赶紧进去。” 两人进了屋,钟意秋觉得屋子里尴尬的都要待不下去了,身上像扎满了刺,任何一点点动作都别扭。他不敢看肖鸣夜,但是分开这么久,又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天,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一会儿斜一眼一会儿瞟一下,看的肖鸣夜都笑了。 “那个……”被他盯着,钟意秋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为了遮掩不自在快速说道,“你是怎么回来的?这么大的雪……” “骑马。”肖鸣夜脱了外面的军大衣,平静的说。 钟意秋:“!!!!!!” “骑马?哪里来的马?”他拔腿就往外跑,兴奋的想要出门去看马。 肖鸣夜挡在他身前,粗糙风霜的脸上一双眼睛专注的盯着他看,仔细交代道,“雪太大车不能开,借了刀叔的马。” 他离的太近几乎要挨到身上,低着头看自己的样子,像电视里调戏女孩的流氓,钟意秋想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见他眼底布满血丝,嘴唇干裂出血,可想而知一路上吃了多少苦,胸口一片酸涩,心疼的说:“我去给你烧水,洗澡先睡觉。” 说完转身就往外跑,肖鸣夜笑着拉住,帮他把棉袄穿上。 原本以为义叔做饭比钟意秋稳重多了,没想到两人在这方面如出一撤。肖鸣夜进厨房看见两个大盆,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现出惊讶,一大盆面条和一大盆葱炒鸡蛋,看着绝对不止六个。即便如此,他也风卷残云般吃完了,义叔猜想他肯定是饿了好几天,头发胡子都长长了,乱糟糟的,手上好几条血口子,身上穿的破外套也不是自己的……义叔不忍心再留他打听,催着赶紧去洗澡休息。 钟意秋烧好了水站在屋里傻笑,心里却又比前几天更加慌乱。 ——肖鸣夜竟然亲他了! ——肖鸣夜竟然亲他了! ——肖鸣夜竟然亲他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只差喊出声了,跳到床上翻来滚去,把头扎进被子里不知羞耻的呵呵笑。 可是,他为什么亲我呢?是因为劫后余生的激动?还是戏弄自己?或者肖鸣夜也喜欢我……有这么巧的事情吗?他也喜欢男人? 而且……亲就亲怎么还把舌头伸进来?他大学时被动接收了不少余博山传播的恋爱经验,当然也听过深层次的接吻是要……当时还觉得不太能理解,如果两个人张着嘴,口水不会流一地吗? 现在亲身体验了,不仅没有流一地还非常刺激! 肖鸣夜进来时就看到他一副鸵鸟的样子,把整个头扎在被子里,两只脚也不穿袜子,一摆一摆的还挺悠闲。 “不冷吗?”肖鸣夜掀开被子。 突然的光亮刺的睁不开眼,他抬手挡住眼睛坐起来,肖鸣夜坐在床边擦头发,水甩了他一脸。钟意秋发现肖鸣夜瘦了很多,露在外面的胳膊仍然肌肉隆起,但是背后和胸前的骨头明显突出。 钟意秋心里藏不住事,肖鸣夜亲了他,到底是什么心思一定要问清楚,但是看他这样辛苦只能先放放,让他先睡觉。 肖鸣夜的神经也在兴奋中,但是终究扛不住几天几夜不吃不睡的疲惫,本想眯一会再和钟意秋好好说话,谁知一闭眼就睡着了。 这一睡,竟然睡了一天两夜 等他终于睡够醒过来,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了。外面的雪仍然没停,扑簌簌的雪花像是打开的面口袋,铺天盖地的遮住了天空。窗口透进灰暗的光,一时不知今夕何夕。伸手到枕头下摸出钟意秋的手表,看天气的样子他还以为是傍晚,没想到竟然是早上八点。 床边放着叠好的衣服,肖鸣夜把手搭在眼睛上不由自主的笑了。 院子里的雪已经厚的盖过台阶,门口的雪应该每天都扫,不然可能门都被封住了。义叔不在家,杂物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钟意秋的低笑声。他推开门带进风雪,钟意秋忙回头把小狗护在身后,命令道:“快关上。” “就两个吗?”肖鸣夜蹲在他旁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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