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翻了翻,各种种类的都有,山水游记,才子佳人,奇闻趣事,以及夹在其中几本尤其被翻皱了的无名话本。谢梧略略扫过,没看出个好歹来,一股脑丢进储物戒里,头也不抬地报号:“下一个。”轻缓的琴声如春水流淌过心间,谢梧虽不懂音律,却也能听出其中不俗的境界,心中不由感叹,琴音宗竟还有这般出尘的人物。一抬头,却发觉原来是故人。仍旧是那一袭绿衣,轻裘缓带,素手抚琴,眉眼温润,恍若隔世。谢梧自醒来便惦记着宋九卿那一身惨烈伤势,但玄蝉告诉他,宋九卿因为当初情况特殊,尚在病重,便被琴音宗的人带走了。是以一直不曾得见。直至今日。一曲高山流水弹完,宋九卿抱琴起身,抬眸温柔一笑,“谢梧,别来无恙。”谢梧看向他腕间仍旧残留的那一圈伤痕,心头酸涩难言,沉默良久,道:“你的手,还好吗?”即便亲眼看见宋九卿弹琴,他仍旧有些不放心,仍旧忘不掉那日在地宫里刺骨的冷。“人到绝地,总会逢生。”宋九卿笑道,“我运气很好,你那日来的及时,又有玄蝉妙手回春,如今已是无恙了。”谢梧这才松了口气,替他高兴起来,“真好。”其实他还有很多想问的,比如你的阿娘的牌位迁入琴音宗了吗?比如琴音宗有没有人为难你?想问的太多,反而不知先从那一句开始,只顾着说真好,这样真好。全然忘记自己才是那个遍体鳞伤的病人。宋九卿看出他的担忧,安抚道:“我是你救出来的,所以无人会质疑我的立场,谢梧,你是我的福星。”这话奇奇怪怪的,谢梧莫名就不好意思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福星,你能平安回来,靠得是你的机智勇敢与坚定的信念,我最多就是帮你收了个尾,还险些来迟……”“不。”宋九卿蹲下身,指腹轻轻擦过他眼睑处的湿润,“你就是福星,谢梧,你远比你想的要重要,没有你,便没有今日宋九卿。”这半年来无数个日日夜夜,哪怕深夜子时关上房门躺在榻上,宋九卿耳边仍旧能够听见琴音宗上下如何怜悯唏嘘,如何叹息他再也无法弹琴。又是如何质疑他是否蛊惑了谢梧,以至于他这个叛徒还得以光荣还乡。若他再聪明一些得以全身而退,谢梧就不会心有挂念,单枪匹马闯入地宫,谢梧合该带着他的追随者,所向披靡地主宰整个战场。谢梧天生便该被所有人瞩目。为何在榻上昏迷半年的不是他,而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迟来的愧疚如潮水汹涌,几乎让他溺毙其中。直到那日深夜,他实在难以入眠,没有吵醒照看他的弟子,独自一人走出房门,却听见父亲与长老说,所幸谢梧醒不过来,否则沧澜剑宗一朝翻身,再无他们容身之地。那一瞬间,宋九卿站在长廊拐角处,瞧见的不是父亲,而是被邪恶占据躯壳的妖魔。琴音宗门规这般严苛,如今向来却荒谬又可笑。那天夜里,宋九卿坐在窗棂前,看了一夜的明月,终于明白了自己应该去做什么。好吧我承认我舞剑的样子很迷人练武场中不乏有琴音宗弟子,谢梧敏锐得察觉到,宋九卿的到来让他们变得局促。这种局促他只在无双殿弟子在面对秋月白时见到过。谢梧不禁讶异,或许绝处逢生,脱胎换骨,从来不是宋九卿口头上那样轻松。“九卿,你的修为应该快接近化神了吧?”谢梧如今还不能动用灵力,只能凭借感官略微感受到青年身上的灵力波动。“嗯。”宋九卿意味不明道,“这样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谢梧恍然大悟,自觉这是只有他与宋九卿才知道的秘密,给了青年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陆长风轻笑一声:“宋少主想要保护的人是谁?心上人?不知道我认不认识?”虽然谢梧也好奇得不得了,但哪里有当面缠着人问的道理,便道:“你也不瞧瞧练武场上多少人,被人听见,九卿多不好意思啊!”宋九卿和秋月白喜欢的同一个人,秋月白和玄蝉好像喜欢的也是同一个人……他们三个居然喜欢同一个姑娘!谢梧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那个时候只顾着练剑,真的错过了很多吗?他可太好奇这姑娘到底是谁了。谢梧自顾自揣测,也没瞧见练武场周遭听见他们谈话的弟子脸上神情何等微妙。“天快黑了。”陆长风打断他的沉思,道,“师兄,该回去喝药了。”谢梧抬头瞅了眼天色,站起身,“好吧。”以往他喝药时,周围总是围了一堆人,不喝药时,也难得有机会独处,但也不知是否是宋九卿来了的缘故,陆长风送他回了庭院没多久,两人便相继离去。“师兄,你若是有什么事,便捏碎玉佩。”陆长风认真交代,“我找宋少主有些事。”谢梧察觉到,宋九卿不远万里来到灵越谷,怕是不止因为他醒来这样简单。现在他也帮不上什么忙,随意往软塌上一躺,挥了挥手,像是要假寐,“去吧去吧。”待人走了,他又猛地睁开了眼睛,轻咳两声,身侧的窗棂外便冒出个脑袋。“大师兄!”青年做贼似的翻过窗子,两眼亮晶晶地凑过来,“嘿嘿,我来了。”此人正是练武场被谢梧没收了话本的沧澜剑宗弟子李楠。谢梧斜睨他一眼,“东西呢。”“这呢。”李楠从背后摸出一把雕琢精细的木剑,眼巴巴凑近,“大师兄,你就偷偷教我一两招呗,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下次你想看什么话本,我再买来给你。”谢梧伸出左手拍了下他脑门,一本正经道:“胡说什么,我可没要看你话本子,只是代为保管。”李楠恍然大悟,狗腿似的憨笑,“对对对,保管保管!”“行了,跟上。”谢梧站起身,打开房门,道,“昨夜教你的屏蔽结界,会了么?”“那当然,也不看是谁教的。”李楠两手掐诀,结界无声无息覆盖住整个庭院。谢梧一眼扫过去,果然见外面巡逻的弟子都没有察觉他院子里来个人,终于满意地微笑起来。“今日便教你几招,看好了。”他左手执木剑,缓步走到庭院中央。由于经脉上的伤未痊愈,日日需要用药静养,谢梧也就没有再穿曾经那身红色的束腰劲装,头上也只是随意别了一支发簪。少年白衣玉冠,墨发如瀑,身姿清瘦如竹,袖袍随着剑势翻飞,偶然露出半截堆雪般精致的腕骨,看似稍稍用力便能折断,手中之剑却锋利依旧。木剑,左手,却锋芒毕露令人心惊动魄。李楠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着谢梧从起初左手生涩而微微凝滞的剑意,在每一次重复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连带着他的心跳亦越来越快。少年身上甚至没有任何灵力波动,满庭院的桃花却早已被剑界夺去了所有春色,独他一人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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