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离滦县日本宪兵驻地不远,因而也是非常危险的地方。这样危险的地方,也往往是汉奸特务不太注意的地方。
梁万禄来到李家车铺,看见有两个人正在修自行车,问道:&ldo;哪位是掌柜的?&rdo;
一个人,头也没有抬,问:&ldo;是修车呢还是买零件?&rdo;
梁万禄说:&ldo;想买些零件。&rdo;
这个人站起身来,用两只沾满油污的手,掸掸围裙上的泥土,问&ldo;您想买什么零件?&rdo;
梁万禄说:&ldo;洋车子内胎外胎和脚蹬子都买。&rdo;
这人用围裙把手上的油污擦了擦,手一摆:&ldo;请到屋里去说,各要多少呢?&rdo;
梁万禄一边跟着这人往屋子里进,一边说:&ldo;是给别人稍,内胎外胎各六副,脚蹬子十一副。&rdo;说具体数字的时候,梁万禄把声音压低了,只有说话的两个人才能听见了。
两人说着,进到里屋。这人随手把门关上,微笑着小声说道:&ldo;这内胎外胎没有问题,只是这脚蹬子,手头没有那么多,只有五副,先少拿几副可以吗?&rdo;
梁万禄会意地笑着说:&ldo;可以,可以,反正也不着急。那就先拿三副,给你留两副。&rdo;
两个人互相对答,一切都显得自然,但是这一系列数字都是事先约定好的暗号。这人小声笑着说:&ldo;请别见怪。这些天宪兵查的很紧,我不能不多问问。&rdo;
梁万禄说:&ldo;这是应当的。自己人不说外话了。你是李掌柜了。我是梁万禄,到这里来会一个朋友。可是我还不知道是谁找我呢。&rdo;
这人说:&ldo;哦,梁万禄同志,听说过,听说过。我姓李,开这么个洋车修理铺,混口饭吃。要见你的人你一见就知道了,你们认识。跟我来。&rdo;说着李掌柜领着梁万禄穿过后院狭窄的胡同,进到一个低矮的小屋。
李掌柜向屋里的人说,我把你要见的人领来了。梁万禄一进屋,看见一个站起来,果然认识,是李运昌首长。他立刻惊讶地叫道:&ldo;李……&rdo;,后边的字还没等说出口,李运昌立刻手一遮,让梁万禄不要说下去,并自我介绍说:&ldo;记者,李德普,就叫我老李好了。里边坐,里边坐。&rdo;
李运昌对李掌柜说:&ldo;你忙活去吧。我们唠不了多少时间。一会儿,让梁万禄先走。我们俩随后也走。外边多留神呀。&rdo;
李掌柜说:&ldo;好了。你们唠,你们唠。&rdo;说着出去了。
李运昌对梁万禄说:&ldo;我先给你介绍一位新朋友。这位是丰润县刘家营的谷云亭,也是一个老布尔什维克了。以后你们要多联系。&rdo;又对谷云亭说,&ldo;这位就是梁万禄。&rdo;
谷云亭伸过手来同梁万禄热情握手,说:&ldo;你的情况,老李向我介绍了不少。以后咱们要多多配合。&rdo;
&ldo;先谈你的工作。&rdo;李运昌把声音压低说,&ldo;根据现在形势的发展,举行冀东抗日大暴动为期不远了。各方面的工作都在进行。尽管有的地方不很顺利,但是从整体上看,问题不大。滦县、丰润县、昌黎、乐亭、迁安、卢龙、遵化等各县都有了相当基础。只要上级一声令下,整个冀东就立刻像火山爆发一样,滚滚洪流,势不可挡。&rdo;
说着,李运昌有些激动了,这种激动也感染了梁万禄。梁万禄忙问:&ldo;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做?&rdo;
&ldo;你别急。我这就给你说。&rdo;李运昌把情绪平静了一下,说,&ldo;现在日本鬼子正在攻打中原,冀东兵力空虚,是冀东抗日大暴动的好时机。如果我们的暴动规模大,完全可以明着进行战斗,用不着躲躲藏藏的了。这样可以鼓舞士气,鼓舞群众的斗志,从而会有更多的人参加我们的抗日队伍中来。同时也给敌人以威慑,使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还可以争取一些中间势力向我们靠拢。这就进一步壮大了我们的力量。&rdo;
谷云亭说:&ldo;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有可能迅速扩大起来,形成对我们非常有利的局面。&rdo;
梁万禄说:&ldo;不是说八路军正规队伍要来到冀东吗,这样就可以更加有力地打击敌人了。&rdo;
李运昌说:&ldo;对。可是,你考虑没有,现在我们还有一个将要影响大局的重要方面没有很好重视起来。&rdo;
梁万禄说:&ldo;是吗?什么方面?&rdo;
李运昌说:&ldo;如果冀东暴动起来了,可能是几万人,甚至是十几万人,轰轰烈烈地拉起抗日队伍,对日寇和汉奸军队开战。八路军正规队伍来了,同冀东的暴动队伍共同作战,打击敌人。这些准备工作,大家都在紧张的进行中。你想想看,还有哪方面工作缺少人去做?&rdo;
梁万禄想了一下:&ldo;后勤保障。&rdo;
李运昌说:&ldo;对,就是这个问题。自古至今,打仗总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也就是说,必须十分重视军队的后勤保障工作。暴动队伍一旦拉起来,粮食、鞋子、衣服、医药、队伍之间的紧密联系,还有,动员群众参军、动员群众献出散落民间的枪支子弹、动员有钱人家和商号店铺捐款等;还有,一旦打起仗来,必然有伤员。伤员如何安置,既要安置在隐蔽的地方,得到医疗和休养,还不能被敌人发现。这在有后方的地方,问题会小一些。可是我们这里完全是游击区,没有后方。这些工作量非常大,难度非常大,危险非常大。可是这些工作做不好,军队就得挨饿,爬山就没有鞋子,减员没有兵员,伤员就得不到及时医治,就会大大影响军队的战斗力。军队的后勤保障工作是非常非常重要。各个县都得有得力干部,领导一批人全力以赴做好后勤保障工作。这些人不仅会做群众工作和物资运输工作,也要会战斗。因为我们是在敌占区,在游击区,要随时准备战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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