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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第1页）

一切办妥当了，梁万禄跟方福州说：&ldo;大侄子，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我人生地不熟，这么多的事情，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以后，我们有可能回老家的时候，到老家去再感谢你吧。&rdo;

方福州说：&ldo;乡里乡亲的，都是应当的。&rdo;又小声说：&ldo;这也是上级安排的任务。将来咱们的大业成功了，啥都有了。&rdo;

小四火车上冻傻了

小四火车上冻傻了

临上火车的时候，方福州又来了。手里又提着两包果子，送大家上火车。火车快开了，梁万禄夫妇紧紧握着方福州手说：&ldo;谢谢你了，大侄子。这几天在北平多亏你了。火车要开了，快下去吧。&rdo;说着，热泪流了下来。仅仅三四天的时间，梁万禄一家已经同方福州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梁万禄说：&ldo;这一别，不知道何时还能相见。&rdo;眼泪滴到紧紧握着的手上。方福州也是热泪盈眶，说：&ldo;盼着吧，盼望有再相见的那么一天。&rdo;

&ldo;呜！呜！呜！&rdo;火车叫了三声，马上就要开了。方福州看了梁万禄夫妇和弟弟妹妹一眼，转身下车了。梁万禄夫妇急忙把身子探到车窗外，向方福州摆手告别。列车开动了，方福州的身影渐渐向后退去，渐渐远了，看不见了。

夫妇两人把身体从车窗退了进来，把车窗关上。一家七口人，占了满了两个双人长凳。两个长凳形成的小间隔成了梁万禄一家的临时小天地。车里很冷，大家挤在一起坐着。小五趴在妈妈的怀里，妈妈紧紧搂着他。小四坐到二姐的腿上，德成和来成挤着并排坐着，向梁万禄身上靠，这样互相拥挤着暖和一些。

二珠看见妈妈低着头，眼泪汪汪地，问：&ldo;妈妈，怎么了？冷吗？我靠着你，这样会暖和一些。&rdo;

妈妈看了看懂事的女儿，打了个唉声说：&ldo;刚才方福州远去那一会儿，我怎么觉得好像是你大哥的身影。&rdo;转过脸来问梁万禄，&ldo;你说，如果晨子还在，还能找到我们吗？&rdo;

梁万禄小声说：&ldo;你那是想儿子想的。嗨。咱们这一走，什么都没准了。就是以后咱们有个落脚地方，还能联系上联系不上也没有准了。什么都听天由命吧。&rdo;

梁万禄妻子说：&ldo;我总觉得咱们晨子还在。这几天我梦见他好几次了。还是那样。嗨，不想这些了。这车厢里真冷。早知道这么冷，留一床被子不托运多好。都托运了，让孩子们受屈了。&rdo;她对孩子们说，&ldo;你们都往一块挤挤，暖和点。&rdo;

夜越来越深了，火车也越来越冷。小四儿说腿麻了。二珠让小四下地来回走走。走了一会儿不麻了，挤到二珠和妈妈之间坐着。

车厢里，人们都像喝醉了酒似的，晃晃荡荡打瞌睡。有的打着鼾声，有的嘴里唾液抻得老长，冻成了冰，在嘴角上挂着。有的把皮衣领立起来，把头缩到衣服领里。有皮帽子棉帽子的，都把帽子深深戴在头上。有的人冻得实在坐不住，下地来回走。有的在坐位上两脚不停地磕碰着，觉得这样两脚不那么冻似的。不断有人抽烟。整个车厢弥漫着浓烈的旱烟味，不断有人咳嗽。过道上和两个长凳之间到处粘痰、吐沫、剥掉的水果皮、水果核、花生皮、瓜子皮、烟头、烟袋锅磕出来的烟灰、碎纸、猪皮、鸡骨头……这么说吧，北平最脏的住宅区垃圾堆里有什么，这里就有什么。过道简直成了垃圾道，而且垃圾越来越多。车厢顶上的灯也在昏昏欲睡。来回走动的人，脚下踩着什么，一不小心就是个趔趄。火车从北平开出来以后，只是在晚饭后列车员打扫过一次车厢，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列车员的影。整个车厢里烟雾缭绕，臭气满厢。人在冷得像冰窖似的垃圾厢中，熬时间，真是活受罪。

几个孩子冷得挤成一团，也缩成一团。二珠小声跟妈妈说：&ldo;妈，我头疼。&rdo;妈妈说：&ldo;这孩子是烟和臭气熏的。过来让妈给你揉揉头。&rdo;妈妈把小五递给爸爸，让爸爸搂在怀里。二珠把弱小的身体躺在妈妈的腿上，妈妈用手指揉二珠的前额、前额发际和太阳穴。从前到后，从中间到两边，不断揉搓。一会儿，来成也说：&ldo;妈，我也头疼。&rdo;二珠手捂着自己的前额，坐起来，说：&ldo;我好一些了。来，让妈给你揉揉。&rdo;来成趴到妈妈腿上。妈妈把来成头上皮帽子往上推一推，一摸前额：&ldo;呀，这孩子头这么热，好像发烧。&rdo;妈妈把来成往自己怀里使劲揽揽，轻轻给来成揉头。揉呀，揉呀，来成慢慢地睡着了。

车轮发出的有节奏的咔啦啦，咔啦啦，咕咚咚，咕咚咚的声音。列车在茫茫寒夜中向西行驶，向西，向西。列车行进得那么慢，好像在慢慢往前挪。漫漫长夜，冰冷车厢，什么时候能熬到目的地呀。

车轮发出的声音变得缓慢了，越来越缓慢。最后嘎吱吱一声，车厢呼咙呼咙互相前后撞击了几下，停下来了。车厢外边有人来回走着，闷声闷气地喊着：&ldo;沙城车站到了，到沙城车站的旅客请下车。沙城车站到了，到沙城车站的旅客请下车。&rdo;这声音是从话筒里发出来的。

下车出去透透风

德成醒了，听见有人报站。他在唐山见过车站上叫站的。列车一进站，车站上的人手里拿着一个话筒在列车边上来回走着报车站名。&ldo;爸爸，打开窗户放放这车厢里的烟吧，太呛人了，也好看看车站。&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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