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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离江边码头不远,紧挨居民生活区的一个私人办的小型废品收购点。
几间破旧的门面房,里里外外堆放着一大包一大包捆扎好的大袋子,还有一些没来得及包扎的物品杂乱地散落一地,矿泉水瓶、易拉罐、废报纸、破铜烂铁,什么都有。
谭东提着袋子走过去,门面房里一个中年男子探出头来,在门口迎住谭东,把袋子底朝天倒出瓶瓶罐罐,一五一十地数了片刻,然后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把钱来,抽出几张递给谭东。
整个交易过程持续了两三分钟,两人没有任何言语交流,甚至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就这么简单、默契、例行公事,仿若早年无声电影里的某个简短的片段。
谭东笑巍巍地向我们走来了,手里捏着刚获取的一元四角钞票。
这个时刻,对谭东来说是幸福的,他可以从手中垃圾物兑换成钞票的过程中找到成就感,甚至是满足感,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一两块钱。
我想也许正是这每天都能收获到的满足感支撑着这个柳州汉子在异地漂泊的信心,并把它习惯成一种有滋味的生活。
从他久久停留在脸上的愉悦表情里,我读到了这一切。
“今天晚上又可以喝酒了!
我们三个一起喝吧,我请你们!”
谭东言语里露出几分慷慨,对我和小曹的邀请也是真诚的。
“不过我喝酒其实喝不多,每次喝三两就会醉,醉了就会乱说话,有时还会哭的,你们到时不要怕我啊。”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小曹插了一句。
“你不知道,喝醉酒就会想很多以前的事,还会想家,一想家就会控制不住自己,要流泪的。
不过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很舒服的。”
“对了,你不是说等你攒够了路费你就回家吗?还差多少?”
小曹问起谭东回家的事。
看得出,小曹很关心这个柳州汉子,还在黄鹤楼下等待谭东出现的时候,小曹就反复地央求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回家,他说回家是“花脸”
最大的愿望。
“别提了,每天卖的钱都被我买酒喝了,看来回家是没指望了。
要是能联系上我家里的人,他们来接我或是寄钱来就好了。”
从废品收购点出来,我们三人边走边聊,走到黄鹤楼脚下一处正施工的工地旁边,找一条长石板坐下,我们听“花脸”
谭东聊起了他的家事。
谭东说,他的父母三四年前相继离开人世,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六个,都还住在广西柳江县白鹅村。
家里人只知道他去了西北,并不知他流落到武汉。
“他们要是知道我现在的样子,肯定会让我回去的,我也好想他们的。”
我问他成家没有,谭东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敏感,有些不大愿意说。
好半晌才开口:“我有老婆的,不过现在没有了。
女人的事别提了,不想提,提了难受!”
“你可以跟家里的兄弟姐妹们联系啊,让他们到武汉来接你回去!”
我提醒谭东。
“怎么联系?打电话?长途,太贵了,哪有钱打?”
“你有没有电话号码?我帮你打。”
我边说边从装衣服的塑料袋里摸摸索索掏出一部手机。
那是我随身携带的便于流浪期间跟外界联系的手机。
拿出它我有些顾虑,怕引起谭东的某些怀疑。
“你有手机?我说看你不像要饭的,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谭东话虽然说得温和,但还是引起了他的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