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安寺作为国寺,是南夏境内最宏伟、最古老也是香火最旺的寺庙,占地面基广阔,院落鳞次栉比,风格古朴又大气;穿梭之间偶有敦厚的佛音传入耳中,我只感觉浑身上下似是轻了许多,心境也难得如此宁静。
我绕着圈形的主堂外院漫步,不经意间来到一处别院,目光触及众多把守的士兵和不时进出的女官时,我想起这正是在仪式休息临时安放齐灏的摇篮的地方。说起来,自打他出生,我只有一次近距离见过他,还是在满月礼的时候;齐灏从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我的侄子,我作为长辈之一还真挺想好好看看他呢……
想着,我迈动步伐走进院子,一路上当值的兵士纷纷对我行礼问安,我对他们抬手示意后,径直走到门前;这时绿篱从屋子里推门出来,见到我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并屈了屈膝:&ldo;九王殿下万安。&rdo;
&ldo;灏儿在里面吗?&rdo;我嘴上问着她,同时向屋子里张望。
&ldo;小皇子刚被奴婢哄睡了。&rdo;她回答我。
&ldo;本王去看看灏儿。&rdo;我突然心中充满了期待,忍不住要去推那门;绿篱踌躇一下,轻声问道:&ldo;……殿下真要进去吗?&rdo;
&ldo;本王是灏儿的皇叔,为何不能看望?&rdo;我眼中带了些质询的看向绿篱,半严肃半调侃地反问:&ldo;怎么,难不成你怕我吃了他?&rdo;
&ldo;奴婢不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rdo;绿篱连忙行礼并侧身让开道路:&ldo;殿下请进吧。但小殿下刚刚睡着,还望您轻慢着点儿。&rdo;
我见她还对我有点不放心,微微叹口气对她说:&ldo;绿篱,在本王眼中,灏儿他首先是本王的亲侄子,然后才是当朝皇长子;亲者为先,本王自会视他如己出,你大可不必对我如此有戒心。&rdo;
我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既是替齐翰本人说,也是替我自己说;她听了我的话,兴许是回想到齐翰和张芃芃以及齐晟那些恩恩怨怨纠结不清的过往,脸上浮现了些愧色:&ldo;殿下所言甚是,是奴婢小人之心了。&rdo;
我对她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放在心上,随后推开门进入房中。春季的空气难免有些湿凉,房间内特意点着小香炉驱寒;往里走一点,我便看到有着装点精致的摇篮,刚满六个月的小婴儿安静地睡着,乳娘正守在一旁端详着他;看我走进来,对我小心地见了礼。
我自动无视其他人,特意放轻脚步靠近摇篮;裹在锦被里的孩子粉雕玉琢可爱至极,他双眼紧闭,粉嘟嘟的小嘴唇一抿一抿的,如莲藕般的小胳膊时而挪动几下,似是在梦中抻懒腰。看着他我只觉自己的心要被萌化了,忍不住将手指伸进去,极轻柔地抚摸着婴儿的小嫩脸蛋。
&ldo;宝贝……宝贝……&rdo;
我一边摸着他的脸,嘴里不自觉地念叨出声;兴许是被我摸的有点痒,他浑身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漆黑的双瞳跟我对了个正着,眼中满是见到外星生物的好奇宝宝样儿。
我免不得有些手足无措,局促地说:&ldo;哎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rdo;说着我便想把手指伸回来,不再打扰他安睡,可下一秒他竟伸出小手,一把握住我的食指,还微微用力向下拉扯,显然是不想让我离开。见此情景,乳母温柔地一笑,说:&ldo;看来小皇子与九王殿下十分有缘呢。&rdo;
我感受着指腹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再望着他大眼睛里满满的笑意,只觉心中从未有过的母性之爱都被激发了出来;缓缓将他从摇篮里抱在怀中,我极尽温柔地对他微笑着,轻声对他说道:&ldo;灏儿,我会对你好的,他也是;如果他知道你这样惹人怜爱,一定会非常非常疼爱你……&rdo;
话音刚落,我眼角余光瞥到了乳母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解神情,这才彻底回过神来;刚才我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怀里的宝贝身上,自顾自地竟全然忘记了第三人的在场。乳母必定是不明白我口中的&ldo;他&rdo;所指为谁,不过这不重要,只要我自己清楚就够了。
我继续抱着齐灏慢慢摇啊摇,他看着我时不时咧开小嘴笑,不得不说我真的很喜欢这小娃娃;我正抱得起劲时,门外传来绿篱和侍卫的问安声:&ldo;给皇上请安。&rdo;
哎呀,孩子他亲爹来了?
不知怎地,我心中竟划过一丝&ldo;隔壁王叔叔被逮个正着&rdo;的慌乱感,尽管我并不是&ldo;隔壁老王&rdo;也什么都没做过;我连忙抱着孩子想把他放回去,但还没来得及够着摇篮,齐晟已经大踏步地走了进来。我眼见来不及,便双臂揽紧齐灏避免他滑落,随后对着越来越近的齐晟原地单膝跪下。
&ldo;参见皇兄。&rdo;
为避免跟他打照面,我将头微微低了些,看着地面上他的投影来到我近处;齐晟的目光先是扫过我,又掠过我怀里的齐灏,淡淡地说:&ldo;平身吧。&rdo;
我依言站起来,看了眼怀里依然&ldo;咯咯&rdo;笑着的齐灏,将他递向齐晟那边;孰料这孩子感知到我想把他送出去,小手攥紧了我的衣袖,小嘴一撇&ldo;哇&rdo;地哭了出来;我登时有点慌了,连忙不知所措地试图哄他,并抬起头来对齐晟结结巴巴想解释什么:&ldo;皇兄……我……&rdo;
见到儿子突然大哭,齐晟怔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他主动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我臂弯里的孩子,同时对我一摆手说:&ldo;不必了,你抱着就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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