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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第1页）

王敦惊道：&ldo;苏兄以为那窃贼或是府中人?&rdo;苏公淡然道：&ldo;此贼出入自如，可见其于府中宅院、路径、守卫等情形甚为熟悉。即便不是家贼，亦有内应。&rdo;王敦思量道：&ldo;府中家仆丫鬟早已一一查问过，并无可疑之人。&rdo;苏公幽然道：&ldo;想必此人隐匿甚深，难以察觉。&rdo;

苏公欲入书房。王敦自怀中摸出一把铜钥匙，开了锁，推开书房门，引苏公等人入内。但闻满室芳香，那室中一三足青铜龙身香炉，青烟袅袅;一壁书阁，皆是书卷，一尘不染;又有木阁上铜鼎、瓷瓶、玉雕。一面壁上悬有三幅轴卷，乃是文与可《墨竹图》、王摩诘《云湖孤峰》，另一卷轴乃是王敦所书张若虚《春江花月夜》长卷。一侧空有一处，想必原是张旭《千字文》所在。临窗案桌上，有文房四宝及镇纸玉石。又有一几，陈放着一张古琴。

苏公看那墙上卷轴，《墨竹图》确是文与可真迹，《云湖孤峰》图轴似是赝品，王敦所书《春江花月夜》，字远不及诗。又看那铜鼎、瓷瓶、玉雕，甚为精致，亦是难得古物。苏公寻思：室中玉雕、卷轴多是珍贵物什，那窃贼为何单只取张旭《千字文》?

苏公唤过严微，耳语几句。严微会意，近得窗阁，细细察看，似有所思，转身出得书房，把手来推左右窗格，琢磨片刻，冷冷一笑，回入室内，往苏公使个眼色。苏公心领神会，道：&ldo;王兄，你那书房钥匙可曾遗失过?&rdo;王敦思索多时，摇头道：&ldo;无有此般事情。&rdo;苏公道：&ldo;你这钥匙可是随身携带，不离寸步?&rdo;王敦疑道：&ldo;莫非苏兄疑心那窃贼偷得钥匙，而后仿制一把?&rdo;苏公笑道：&ldo;正是。那窃贼并非破窗而入，而是开锁自房门口进入。&rdo;

王敦惊讶不已，道：&ldo;苏兄何以知之?那窗格素来紧闭，即便偶尔开启，亦随手关闭。唯有那两日，我一入房中，便见那窗格开得窄缝，不曾严合。且窗沿之上有一足迹。可见那贼乃是破窗而入。&rdo;苏公道：&ldo;王兄可曾细细察看窗格边沿、插闩，有无异样痕迹?&rdo;王敦道：&ldo;不曾留意。&rdo;苏公笑道：&ldo;王兄中计也。&rdo;王敦惊道：&ldo;若那厮开锁而入，而窗格开启、窗沿足迹如何解释?&rdo;苏公笑道：&ldo;此正是窃贼狡猾之处。那窗格开启、窗沿足迹乃窃贼有意为之，欲误人耳目。&rdo;

王敦闻听，大惊道：&ldo;何人竟能偷得我书房钥匙?&rdo;苏公轻声道：&ldo;此人必是王兄左右。&rdo;王敦思索道：&ldo;此钥匙置在我怀间，左右怎生取得?惟有拙荆可得手。&rdo;苏公笑道：&ldo;如此言来，最可疑者便是尊夫人了。&rdo;王敦疑道：&ldo;他要公文何干?&rdo;苏公笑道：&ldo;恐非为了公文，而是王兄那封信笺。&rdo;王敦大惊，疑惑道：&ldo;若如此，后一回失窃，他偷长史卷轴又有何用?&rdo;苏公顿时哑口无言。

正言语间，有家仆来报，道是杭州通判宋盛大人、指挥司兵马统制薛满山将军有要事求见。王敦令他二人在客堂等候。苏公道：&ldo;王兄公务缠身，我等且先告退。&rdo;自引苏仁、严微去了。王敦径直来到客堂，宋盛、薛满山急忙上前施礼。王敦挥手示意二人坐下，道：&ldo;你等有甚要事?&rdo;二人哪里敢坐，宋盛把眼来看薛满山，薛满山犹豫不语。

王敦甚是不快，道：&ldo;有话快快言来，休要吱唔。&rdo;宋盛趋步上前，细声道：&ldo;大人，甲仗营出事了。&rdo;王敦惊道：&ldo;甚事?&rdo;薛满山低头道：&ldo;卑职罪该万死，愿受大人处置。&rdo;王敦诧异不已，道：&ldo;你休要啰嗦，快快道来。&rdo;薛满山吱吱唔唔道出实情，王敦闻听，大吃一惊，怒道：&ldo;你可着人追查?&rdo;薛满山道：&ldo;卑职正竭力追查此事?&rdo;

☆、第二章家贼难防（4）

王敦满腔怒火，正待叱责，转念一想，今木已成舟，叱骂无益。遂令家仆速请苏公前来。不多时，苏公来到，王敦引宋盛、薛满山出堂相迎。施礼罢，众人坐定。王敦道：&ldo;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又发生一桩案事，故请苏大人前来，望苏大人为我等筹谋断案。&rdo;苏公道：&ldo;不知甚事?&rdo;王敦道：&ldo;此事非同一般，乃是军中甲仗营《行烟经》卷失窃了。&rdo;苏公惊诧不已，道：&ldo;军中守卫森严，且公文卷籍当严密保存，怎的会失窃?&rdo;王敦叹道：&ldo;薛将军，你且细细道与苏大人听来。&rdo;

苏仁、严微闻听，疑惑不解，何谓《行烟经》?原来，我中华古国有一重大发明，便是火药。那秦汉以后，有炼丹术士用硫磺、硝石等物欲炼长生不老丹，偶然之间，炼就成了火药。至三国时，有一人，名唤马钧，以纸包火药，做成&ldo;爆仗&rdo;。至唐末时，那火药始用于军事，有所谓&ldo;万人敌&rdo;者。至宋时，遂有火器、火炮、火箭，用之杀敌，威力无比，敌寇无不闻风丧胆。那甲仗营乃是军中制作火器、火炮之处，其配方文书唤作《行烟经》，甚为机密。

薛满山道：&ldo;昨日，军中炮手云梦雪来见卑职。原来，那火炮火药须集十四种药物，依法配合而成，且其中细节甚为繁琐。炮手云梦雪却是一难得奇才，研试近一年，终于成功，其法可省却其中五种药物，只余下九种，而火药威力有增无减，且配合技法大为简化。卑职闻听，大为欣喜。为知其异同，卑职令副将戴雁来往卷籍库取《行烟经》原卷来。去不多时，副将急急来报，原来那《行烟经》原卷竟不见了。卑职寻思，卷籍库乃军中重地，军兵日夜防守，断然不会有失窃之事。定是库吏疏忽大意，忘其所在。遂至库室，令库吏细细查找。那库吏将库内找个遍，亦未见《行烟经》踪影。卑职问他，可是有人借出未曾归还?库吏道，库中卷籍，只可阅看，不可借出，但凡阅看，皆有记载。小的已翻查过，此卷未曾有人阅看。卑职不信，取过名册，前后翻查数次，果无记载。既如此，此卷怎的失踪?又是何人将其盗走?卑职疑心库吏、守值军兵，遂将一干人等关押，一一盘问，尚无线索。&rdo;宋盛道：&ldo;卑职闻得薛将军言及此事，自知事态甚重，故与他同来见大人，欲商议对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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