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厚着脸皮,拜访了通讯录上所有的人。 那些是父母亲的亲朋好友,合作伙伴,有些甚至都没有打过交道。 舒临长相乖巧,见谁都挂着甜甜的笑,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人,多少都有些恻隐之心。 但却没人肯借出钱来。 舒家已经倒了,本家的舒老爷子都不管,他们这些外人操什么心,何况舒家掌事还在医院里躺着,谁知道能活多久呢。 何况还得罪了顾家。 渐渐地,舒临能见到的人越来越少,能坐进去喝两杯子茶都已经算幸运。他甚至为了等某位经理开完会,在雨天的户外等了六个小时,举着雨伞的手酸到发麻,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敢走,害怕错过。 然而最后依旧没能见到。 那位经理早就从另一边门走了。 也开始学着参加一些酒局,有好心的叔辈带着他,虽然不会受到骚扰,却不免被灌了很多酒,喝到胃痛。 这个时候就想顾凌绝,想一想,竟然也没那么难受了。 娇生惯养的孩子,终于被社会磋磨。 李慧云心疼的要命:“让妈妈去,你回去上学好不好?” 舒临摇摇头:“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 “医院的催缴通知单是不是又下来了?” 李慧云慢慢合上嘴,轻声:“嗯。” 丈夫人已经醒了,但还没有从icu出来,提前预支的半年工资早就没了,后续的治疗和康复费用还没有着落。 还有拖欠工人的薪资,合作商的赔款,一笔一笔,全成了头上的利剑。 舒临开始失眠。 用计算器算着还欠多少账,要怎么还。 一遍又一遍,那些数不清的零翻来覆去地算,熬不住的时候就哭,躲在被子里不出声。 顾凌绝说他是爱哭鬼,真的是一点都没有错。 他没有给顾凌绝发消息了,见了一面已经很满足,他要快点借到钱,早点把账还上,再回去找他。 到时候他就把钱砸顾凌绝脸上,豪气万丈地说:“你舒爸爸又杀回来了,跟不跟我好?”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现实是他肩膀的负债越来越多。 他其实,偷偷混进学校过,只想看看顾凌绝。 然而去了几次都没有看见。 最后碰到一个眼熟的同届生,厚着脸皮去问了,才知道顾凌绝已经没来上学了。 没有退学,也没有办理学籍保留,就是不断请假,请假,请假。 据说校长和班主任上门家访了一次,回来后两位老师神色凝重,再也没提起顾凌绝这个人。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舒临不安极了,他想去看看,但又想起上次见面,并不算愉快。 他垂头丧气地走在校门外,这里曾是他非常熟悉的区域,外面路砖哪一块是坏的,闭着眼都能避过。 可这里已经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顾凌绝不在这里,好像什么意义都没有了。 路过涮涮锅的时候,正碰到店老板下楼,老板记得他,笑着冲他打招呼:“店里上了新菜品,记得和朋友们一起来啊,给你们打折。” 舒临莫名有点想哭,他说:“我不要打折。” “……”老板:“行吧,那给你送点小吃,你们那个朋友,挺帅的那个男生喜欢吃脆皮椰奶是吧,免费送行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 舒临觉得老板真没有眼力劲,人家帅哥可能再也不来吃了。 他撇了撇嘴,说:“你立字据。” 舒临想,老板最后没追着他打,真的是心善。 涮涮锅以后可以再吃,但债现在就得还。 再次被债主堵住的时候,舒临已经没有退路了。 虽然会被瞧不起,还会被嘲笑,但在活着面前,面皮又算什么呢? 他去了舒家,舒老爷子接待了他,只是本人并没有出面。 大伯母脸上挂着不耐,看着他要笑不笑:“年纪轻轻的,减什么肥,都瘦成什么样了。” 她以为舒临会顶两句,毕竟这小子看着礼貌,对他们可不算喜欢,最喜欢温和地扎人。 舒临坐着,乖巧地“嗯”了一声。 大伯母微微张着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没忍住笑了。 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 舒临低着头,礼貌道:“这个时候来打扰您们真的不好意思,但我爸爸还在医院里,希望您们能帮帮忙,我们一定尽快还钱给您们,大恩大德一定铭记于心。” 大伯母微微笑着,慢悠悠喝了口茶,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狗嘴巴里还能吐出两颗象牙呢,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舒临膝盖上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他站起身,鞠了一躬:“以前是我不懂事,惹您们不高兴,请您们……” 他缓了一会儿,红色从脸上蔓延至脖颈,语调带着哭腔:“大人不计小人过,帮帮忙。” “你们得罪的是顾家,”大伯母挑了下眉,“不是我不帮,问问谁敢帮?” 舒临把腰弯得更低了些。 想起当年在这小子身上受的气,大伯母就一阵畅快,她挥挥手:“求我也没用,不如去求顾家,你应该知道吧,顾家要的是你,说不定把自己扒干净点,顾大少爷一开心就放过你家……啊!你干什么!!” 一杯水毫无预兆地泼在了她身上,弄脏了她新买的裙子,精心打理的头发上面挂着茶叶,水渍顺着脸颊流下来,花了妆容。 大伯母眼睛睁地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盯着舒临,后者手里的茶杯还没有放下,直直看着她。 软糯的孩子变化很大,这段日子磨炼出了他的狠劲,尽管语气还是软绵绵的,却还是熟悉的讨人厌:“你喜欢脱,那自己去脱个干净吧。” 他摔了杯子,大伯母又是惊叫一声:“我特意从德国带回来的成套花瓷杯!” 等她想起找人算账时,舒临已经跑出去了。 舒临没什么难堪的。 这几天遇到的难堪太多了,自取其辱什么都没得到,也不是第一次回了。 但他还是有些落寞。 “舒临。” 背后有人追来,舒临只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虽然讨人厌,但他还是站住了。 是舒宇。 他看着舒临,啧了一声,嫌弃道:“你怎么瘦成这样,是没饭吃了吗?” 舒临往后退了一步:“不关你的事。” 舒宇瞪着眼睛:“你以为我爱管闲事啊,还不是看你……” 他气得要死,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塞给他:“我的私房钱。” 舒临站在原地,显然是惊住了,“你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你的笑话有什么好看的?”舒宇眉头皱得死死的,“里面应该还有两万多,我本来打算买鞋子的……靠,你别哭啊,搞得我欺负你一样,这钱是借你的,要还的,休想白嫖!” 舒临不想哭,但止不住。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你。” “我又没要你现在还。” 舒临“嗯”了一声,看着那张卡,认真道:“谢谢。” “……你对我别那么客气,我不习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哦。” “舒临。” “嗯?” “多吃点。” 舒临抬头看他,舒宇绷着一张脸,艰难道:“可别饿死了。” 舒临有些感动,说:“那我,能有个请求吗?” “你事怎么这么多,”舒宇觉得自己招惹了个麻烦,“说吧。” 舒临说:“如果顾凌绝回到了学校,你别欺负他了。” 舒宇一哽,想说踏马的就没欺负成功过。 但看着舒临眼泪流的那么凶,又说不出恶言来。 他们两个从小就不对付,舒临倒霉他本来该高兴的,但躲在楼上看他这么可怜兮兮地求人,却一点都快乐不起来。 他真切地意识到,这次舒临不是和他小打小闹,是真的出事了,会死人的那种。 舒宇顽劣,爱欺负人,但到底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做不到大人那样狠心。 小孩子的同情心罢了。 舒临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求人的脚步却并未停下。 虽然没有什么结果,但却比以前顺利很多,至少能和秘书助理之类的,好好聊一会儿。 对他好像可有可无的样子,至少没以前那么恶劣了。 渐渐地,舒临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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