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把江政招来。 于是他每天背着一摞书去医院,在季殊容无声的注视下连神都不敢走。 他有很多题不会,也没法问季殊容,做个题常常能把自己憋死。 等到季殊容能开口说话,江景早把这些题扔在一旁忘得干干净净。 他身上多处骨折,动弹不了,连喝口水都得让人喂到嘴边。 江景倒了杯热水,先自己喝了口试试水温,然后把细管放在他嘴边,说:“慢点喝。” 季殊容喝了几口,喉咙处的干涩稍有缓解。 “甜吗?”江景看着他说:“里面放了蜂蜜。” 季殊容嘴角微弯:“甜。” 其实并不甜,很苦。 病痛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他的味觉,微甜的蜂蜜水在他口中满嘴苦涩。 只不过江景的眸子太过明亮,他不想看它黯淡下去。 下午许劭带着心理医生来了一趟。 心理医生腿脚不好,许劭小心扶着他,极其缓慢地走到床边。 季殊容正看着窗外发呆,听见声响偏头看了一眼。 医生扶着床脚的栏杆站稳,笑容和蔼中带着一丝无奈:“这么长时间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 季殊容没说话,像是没听见一样。 医生叹了口气,转头对身后两人说:“你们先出去一下,我跟他单独聊会儿。” 江景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许劭悄无声息地出去。 门轻轻合上,透过玻璃能看见里面的场景。 季殊容保持着姿势没动,面无表情地说着什么,医生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时不时叹一口气。 江景看了一会,移开视线道:“这是心理医生?” “嗯。”许劭抱臂倚着墙说:“资深心理医生,专治抑郁症,跟季殊容接触有很多年了。” 江景又朝里面多看了几眼。 许劭说:“不用担心,他应该是最了解季殊容的人,这次来就是想确认一下他的病情。” 两人在门外站了一段时间,直到里面传来一阵声响。 医生不慎摔碎了一个杯子,玻璃渣溅得满地都是。 “不好意思。”医生收回颤颤巍巍的手,叹道:“年纪大了,拿不稳东西。” 江景率先进去,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大块玻璃捡起来。 “别扎到手。”季殊容哑声说。 医生被许劭扶着,脚步顿住,回头看了一眼,视线徘徊在季殊容和江景身上。 他刚才问了很多,到最后季殊容耐心耗尽,怎么都不肯开口。 没想到现在居然主动说话。 医生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若有所思地走到门外。 等江景收拾完满地狼藉,季殊容已经闭眼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他蹑手蹑脚出去,医生还站在外面,似乎在等他。 “你叫什么名字?”医生轻声问。 “江景。” 医生打量他几眼,笑道:“别紧张,我就问你几个问题。” 他满脸皱纹,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眸子却出奇的清亮。被这样的目光看着,江景有种什么都被看透的感觉。 “您说。”江景刚才绷紧的脊背放松下来。 医生缓缓开口:“你跟季殊容是什么关系?” 江景顿了下,犹豫该不该说。 许劭在一旁说:“说就行,林医生不是外人。” 江景垂下眸子:“情侣。” “原来如此。”医生感叹一句,接着说:“他的病确实复发了,但先以治伤为主,我看医院开的药里有镇静药物,安眠药就暂停几天吧。” 江景皱眉:“可……” 医生知道他想说什么,笑着拍拍他的肩:“所以这段时间就靠你了,你是他的解药,比任何药物都管用。” 作者有话说: 写得有点仓促555~抱歉让大家久等了qaq房间 安眠药虽然停了,但季殊容这几天吃的药里自带安眠成分,又因为身体虚弱精力不济,撑不到半夜就会睡过去。 江景一如既往地睡在那张陪护床上,任谁劝都不肯回家。 天越来越冷,病房里暖气空调一并开着,又闷又热,待不了多久就会出一身汗。 许劭说要去季殊容家给他带几件换洗的衣服,话一出口,江景就接道:“还是我去吧。” 毕竟他在那住了一段时间,对家里的东西摆放也比较熟悉。 许劭没什么意见,转头看向季殊容:“你家钥匙在哪?” 季殊容背靠枕头坐着,手头放着一本打开的书,半天也没见他翻一页。他对外界的反应很迟钝,许劭问了两遍才茫然地抬起头:“什么?” 他嘴唇没什么血色,乌黑的头发垂落在眼角,更显得脸色苍白。 江景的心突然被针扎了一下。 心理医生临走前叮嘱他,一定要经常和季殊容说话,不能让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抑郁症是一种极其难熬的病,季殊容无可避免地表现出抑郁患者的通病,他思维迟缓,寡言消沉,经常不言不语就是一天。 医生说季殊容幻听很严重,那些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会一遍又一遍地折磨他脆弱的神经,让他在自我怀疑中越陷越深。 江景尝试过很多办法想调动他的情绪,结果都以失败告终。他很想知道季殊容沉默时会想什么,又觉得即便自己知道了也不能感同身受。 江景每天辗转于医院和学校之间,努力把自己伪装成阳光积极的样子。 病房很压抑,让人喘不过气。他却从未在季殊容面前表现出一丝难过。 他很想为季殊容多做点什么,但思来想去,能做的好像也只有这些。 最终江景从季殊容衣兜里摸出钥匙,没让许劭送,自己下楼打车去了。 冬季的天阴晴不定,中午还阳光正好,现在不过下午四点,天色已经阴沉下来。 医院门口正对宽阔的马路,几秒后红灯跳转到绿灯,车流声扑面而来。 江景已经很久没这样清晰地感受到人世间的喧嚣了。 他攥紧手里的钥匙,心想等季殊容好了,一定要跟他到处去走走看看。 病房太过冷清苍白,远不及外面热闹非凡。 路上堵车,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五点了。江景不知道哪个是开门的钥匙,挨个试了好一阵才推门进去。 许久没人来住,屋里空气不通,有一股沉甸甸的霉味。 沙发上还有没来得及收拾的大衣,桌上的水已经凉了,上面漂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半个月前两个人还经常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现在只有江景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家里,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发呆。 他胸口有些发闷,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季殊容的衣物都放在卧室的衣橱里,江景找了个大袋子,挑挑拣拣,一件一件放进去。 他收拾完衣服,又进了洗手间,把能用得上的洗漱用品一并带走,又怕落下什么,每个房间挨着巡视一圈。 卧室旁边是书房,江景进去拿了几本季殊容经常看的书,出来的时候往右侧瞥了一眼。 书房右边还有一扇门,门把上的灰比别处还要厚。 他曾经好奇想进去,季殊容说这是间储物室,钥匙丢了进不去。 江景问他为什么不找人开锁,季殊容满不在乎地笑笑说:“里面都是些废弃物品,不重要,放在那就行了。” 当时江景没在意这回事,现在想想觉得有些不对劲。 既然是不重要的东西,那为什么要一直留着? 江景把书放进袋子里,拿着那串钥匙走过去。 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随便挑了一把钥匙,插进去一扭,门锁咔哒一声。 居然真能打开。 江景愣了片刻,犹豫着推开门,下一秒就被扑面而来的灰尘迷了眼。 他抬手扇了扇,定睛一看,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 - 病房里许劭坐在椅子上,正低头剥橘子。 窗外天色昏暗,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头顶的灯泡静静地亮着,许劭眯眼摘干净脉络,掰下一个递给季殊容,说:“吃不?” 季殊容没接。 许劭正要收回手,突然听见他问:“江景呢?” “回家给你拿衣服去了。”许劭把橘子填进嘴里,嚼了嚼说:“真不吃?甜的。” 季殊容没理他,半晌后又问:“钥匙给他了?” 许劭咽下橘子:“你兜里不就那一串钥匙,他拿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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