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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韩若蒙楞了一下，笑道：&ldo;看不出你这丫头懂得还不少。&rdo;

何纕心中暗叫不好！只顾着一时逞能，却忘了自己现在的身分是丫环。哪家的丫环会那麽有学问！正在叫悔不迭时，一个声音丛书斋外传来。

&ldo;那还不是少爷你从小给带的！你跟着先生念书，也让菱儿在一旁跟着念；你监赏古玩字画，也让菱儿在一旁赏玩。甚至连出门去那儿都带着菱儿一块去，你叫她见识不广也难吧。&rdo;

来人笑盈盈的步入书斋，手上还捧着一锺茶。

&ldo;莲儿，是你啊。&rdo;韩若蒙笑道。

&ldo;怎麽，菱儿能来公子的书斋，莲儿就来不……偏心也不是这麽个偏法。&rdo;

这个叫莲儿的姑娘，看打扮知道是府上的丫环；年纪大约略比何纕大个一两岁罢了，生就一双丹凤眼，瞟人的时候似喜似嗔，瓜子脸，柳叶眉，嘴唇则嫌单薄了些。虽也是美人儿一个，不过何纕曾听人说过，嘴唇薄者，说话不饶人，刻薄的很。现在听她开玩笑似的抱怨公子偏心，那双眼睛就不住往何纕脸上瞟来，感觉上，是个厉害的脚色。

&ldo;这话从何说起，你是负责管理下人的，我怎好要你来这里服侍我。况且我和菱儿打小一块儿长大，对她好些也是应该。&rdo;韩若蒙笑道，接过莲儿捧来的茶啜了一口。&ldo;不过还是莲儿你比较仔细，就知道我喜欢喝六安瓜片。哪里像菱儿不长心眼，这麽多年了，我爱吃什麽都不知道。&rdo;

听韩若蒙和莲儿的对话，这将军公子倒是没什麽架子，丫环对他说话也不会毕恭毕敬的，比较像是普通朋友相处的模样。真是怪了，主子不像主子，下人不像下人。

韩若蒙这麽说也只不过是在说好话安抚莲儿，反正表面上吃了亏的是菱儿，可不是我何纕，乾脆作一次好人，假作没听见，乐得无事。何纕心中暗暗想着。

莲儿听到韩若蒙把菱儿和自己比较，自己是略胜一筹，不由得得意起来；但也有点怀疑，这菱儿平常嘴利的很，一点亏都不肯吃，怎麽现在被公子这麽说了，反而没事似的，好像说的不是自己。大概是自知比不过自己吧！不免气焰更加高张起来。

6-第六章

&ldo;就快用午膳了，公子稍后过来饭厅吧！菱儿，你跟我来，今天饭厅上轮你伺候。&rdo;

伺候主人吃饭，原来是下人们轮流的差事。小时候家里穷，吃饭是自己&ldo;伺候&rdo;自己；现在爹爹才刚任开封府尹不久，虽已是官宦人家，却也没用几个仆人奴婢，吃饭时也不用下人在旁伺候。所以应该做些什麽事，何纕根本一无所知；只好先跟去看看，别人作什麽就跟着作什麽。

&ldo;菱儿，公子对你到很不错吗。&rdo;一面走，莲儿一面有意无意的说道。

&ldo;是……&rdo;何纕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只好含混过去。

&ldo;你跟在公子身边也十年了，想来出头的日子也不远了。&rdo;

&ldo;……什麽……&rdo;何纕莫名其妙的问道。

&ldo;你是假做不知还是真……&rdo;莲儿胡疑的说，一个跟在少爷身边的丫头还能有怎样的出头日，不就希望和主子感情好了，等主子成年，把丫头收为姨太太。先纳妾后娶妻，而且小妾是由贴身丫环晋升的事情，在社会上是常见的，没什麽稀奇。

&ldo;莲儿姐姐，你到底在说什……&rdo;作佣人的能出头，难道是要昇她为将军府……何纕就算不懂得大户人家的规矩是如何，可这点常识她还有，哪有姑娘家当总管的……

&ldo;那，夫人没跟你提起过，要帮公子……&rdo;莲儿一话未完，已经来到主人用膳的饭厅，一些老妈子正忙着把伙房内煮好的菜热腾腾的端上桌。两人对话只好就这麽先打住了，饶是何纕一肚子疑问，也没法儿问，只得先帮忙端菜，准备小铜盆儿，置碗筷食具。

不一会儿浩德将军韩文彬，和他的夫人，以及将军公子韩若蒙都被请到饭厅来就坐。何纕的工作是端着铜盆，让主人们一一洗过手，然后开使用膳。

这是何纕第一次见到浩德将军。见他两鬓花白，然目光炯炯，虎背熊腰，虽是从沙场退了休的将军，却也不呈老态，看上去精神的很。韩文彬本是镇守边关的一个小将，后在某个机缘下被调回京畿任职，因为新皇康熙年幼即位，宫中免不了有一些争端，他是拥新皇一派的首要人物之一，于是现在大局稳定之后，康熙皇特准他告老，封为浩德将军，在城西置了一座豪宅，安养天年。韩文彬此举也是为了保命，免得像鳌拜一样功高震主，下场凄惨。

将军夫人看上去好像比将军年轻很多，约莫四十出头，可能不是韩若蒙的生母，而是韩文彬的继室。韩家是汉人不是旗人，而且现在的身分视同平民，又是居家，因此夫人只穿着一件汉装，头梳堕髻，并非旗人的&ldo;燕子头&rdo;，脚下更没有踩花盆底。这样看起来，感觉上倒还亲切点儿。何纕一家也是汉人，难怪看到这样的装扮会心生好感，越看越觉得将军夫人和善可亲。

在饭席上，这父子三人却是没有说什麽话，客客气气的，反而不像一家人。和何纕家里吃饭的时候比较起来，可真是差多了。每回何纕她娘都要求她少说两句，吃快些，要不然一顿饭每每都要吃上大半个时辰。何纕料想可能将军对儿子要求严格（就向王氏要求何纕一样），所以韩若蒙会怕父亲，是很自然的；而后妈又不比亲生的娘更亲，所以也没什麽话好讲，弄得家庭气氛怪尴尬的。想一想韩若蒙是比自己更加可怜，自己再怎麽说也有爹爹和师父的宠爱，韩若蒙可就孤伶伶的了。这麽一想，对韩若蒙不禁心生些许好感。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了，收拾的事情可以交给老妈子们来弄，莲儿先伺候夫人回房休息，将军自个儿到前院书房去；韩若蒙悄悄拉了何纕到书斋里去。

&ldo;公子，您要读书……&rdo;何纕问道，随意瞄了瞄书斋里的书架，看的书还挺不少的，除四书五经八股文章之外，还有些杂书话本。

&ldo;不是的，整天待在家里头太闷，你陪我上街去逛逛……&rdo;韩若蒙含笑问道。

&ldo;可是……&rdo;何纕犹豫道，万一在街上被自己家人碰上，那可不就惨兮兮了。而且还没听说过公子爷带丫环上街的，给人看见成何体统。

&ldo;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你还……跟以前一样把你扮成男人得了。&rdo;

哈哈，我何纕可不是第一次扮小厮。不是我要说，还没人认得出是我呢。说到要扮男人，何纕兴致就来了，以前她也常扮成男人在街上乱晃；后来爹爹昇了官，当上九门提督，娘把她看得更紧了，说是官家小姐不许胡闹，抛头露面的会给爹削面子。于是从此再也没有上街的机会。如今可以再出去玩玩，怎能不让她乐的跟什麽似的。

&ldo;好呀，我扮你身边的小厮吧。&rdo;何纕跃跃欲试。

&ldo;不成，这回你别扮小厮，扮成跟我一样得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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